顧承喜笑道:&ldo;是,你說得對,咱們先觀望著。姓賀的要是對咱們好呢,那咱們沒的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他要是想拿咱們當槍使喚,那咱們可就不能白給他開火。對,你說得對。&rdo;霍相貞聽了&ldo;咱們&rdo;二字,簡直想要作嘔,一顆心在腔子裡怦怦的跳。轉向桌邊的顧承喜,他勉強保持住了平淡態度:&ldo;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rdo;顧承喜笑著搖頭,一邊搖頭一邊起了立,同時牢牢騷騷的笑道:&ldo;行,我走!看出來了,你還是煩我。唉!&rdo;大雨又下了一天一夜,徹底放晴之時,已經是第三天的清晨了。霍顧兩人帶著衛隊,急行軍似的下了山,一路上各走各的,互不搭言。顧承喜下山之後換乘汽車,繼續往濟南行進。而霍相貞回了泰安縣城,剛進家門就接到了兩封急電。第一封是賀伯高發來的軍令,要調第四軍進河南;第二封是雪冰發給他的密電‐‐賀伯高剛被政府提拔為了軍令部長,但他因為對此職務不滿,竟然拒不回南京就任,並且和閻錫山一派打得火熱,不知是何意圖。霍相貞拿著這兩張電文,對比著看了又看,末了一把火將其燒成灰燼,然後讓李克臣隨便找個藉口,回電敷衍了賀伯高一通。李克臣不負所望,立刻擬出回電,電文冗長,話裡話外只有一個意思:第四軍現在有著種種的困難,困難得只能留在山東,除此之外,哪裡也去不成了。這樣的回覆,自然一看便是胡說八道,但是措詞遣句全客氣到了極點,是一篇很誠懇的胡說八道。回電發出去之後,李克臣有些不安,雙手橫握著一把大摺扇,他規規矩矩的坐在霍相貞面前,輕聲問道:&ldo;大帥,咱們這麼幹……會不會把賀總指揮給得罪了?&rdo;霍相貞剛剛讓安德烈給自己剃了頭髮,安德烈這回下手狠了,導致他的腦袋上幾乎不剩了什麼。剃過之後他攬鏡自照,感覺自己這樣子像個喇嘛,然後很奇異的,他從喇嘛想到白家,思路一拐,又拐到白摩尼身上去了。端著一大碗冰鎮過的酸梅湯,他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氣,然後答道:&ldo;本來我和他也只是合作的關係,難道還真當了他的部下不成?河南那個地方,我們不能去。去了之後幹什麼?和馮玉祥的西北軍開戰?那可真是傻賣命了!&rdo;李克臣思忖著點頭:&ldo;大帥說得是。縱算打贏了,好處也落不到我們頭上。河南那一帶兵多將多,我們在那裡,恐怕是扎不下根。那……我們就先按兵不動,再觀望觀望?&rdo;霍相貞讓人給自己又倒了一碗酸梅湯。端著大碗仰起頭,他將酸梅湯一飲而盡。緊接著轉向李克臣,他毫無預兆的換了題目:&ldo;你把你那套傢什拿過來,給我算一卦。&rdo;李克臣登時來了興致,專門回住處取來了蓍草等物。恭恭敬敬的洗手焚香,他在霍相貞面前坐正了,開始占卜。霍相貞靜靜的看著,看到最後,他忽聽李克臣長長的吁了一口氣:&ldo;乾卦,變爻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rdo;話音落下,李克臣滿臉笑容的抬起了頭:&ldo;恭喜大帥,依著卦象來看,大帥這一回是要飛黃騰達啊!&rdo;霍相貞雖然對這位參謀長的本事一直是半信半疑,但是聽了這話,不由得也笑了,認為這是個很好的彩頭。霍相貞是不動了,濟南方面的顧承喜見狀,也是不動。而在外界看來,這兩位先是一前一後的進了山東,又一前一後的爬了泰山,如今又一前一後的裝起了死狗,若說他們之間沒有貓膩,真是鬼都不信。霍相貞承認了雪冰的正確‐‐如果真在山東和顧承喜開了戰,那麼必定落個兩敗俱傷的局面,自己又有什麼資本再去&ldo;飛龍在天&rdo;?在另一方面,顧承喜撥著心裡的小算盤,也感覺自己這一步棋,應該是沒下錯‐‐近一年多,他隨著形勢東奔西走,總像是隨波逐流,力氣沒少費,成績卻是有限。這一回險些又讓人一竿子支去了河南‐‐若是真去了河南,恐怕乒乒乓乓的亂打一氣之後,自己還是有兵無地,繼續被人支使著走。總這麼混日子哪能行?真拿他當大兵使喚了?霍顧二人賴在山東,賀伯高無計可施,又無法一手一個的把他們抓去河南。雙方正是僵持之際,形勢驟然又有變化。在一個悶熱的午後,李克臣揮汗如雨,親自將一封電報送到了霍相貞面前:&ldo;大帥,欽差要來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