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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打不打,不談又談。拉鋸戰持續了一個禮拜,最後李克臣帶回了革命軍的最後通牒‐‐新政府限直魯聯軍在三天之內繳械投降,允許霍相貞保留自己的衛隊,其餘士兵一律由革命軍收編。霍相貞知道,這已經是自己所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父親給他留了一省的土地一省的兵,可是到他手中不過十年的光陰,竟然只剩了一支衛隊和一處老宅。非不為也,實不能也。所以父親走得好,靈機也走得好,起碼他們眼中的他,還是個少年的英雄。衛隊的規模,按照要求,須得控制在一百人以內。霍相貞挑挑揀揀的選了一百個小夥子,然後又去問了雪冰:&ldo;你怎麼辦?&rdo;雪冰站在他的面前,兩道濃眉緊鎖著,良久不發一言。霍相貞凝視著他,忽然懷疑他恨自己,因為自己沒能守住霍家的基業。兩人相對而立,都像是無話可說。最後雪冰開了口,聲音很低,力道很足:&ldo;大帥,我見機行事吧!&rdo;霍相貞問他:&ldo;你不跟我回北京?&rdo;雪冰搖了搖頭:&ldo;不急,我再等等。&rdo;話音落下,兩人心有靈犀的一同想起了孫文雄。孫文雄是另一款的犟種,對誰也不服對誰也不忿,只有霍相貞能治他。可現在霍相貞也管不了他了,他帶著他的一個軍,自作主張的渡了河。讓小兵牽過了他的栗色阿拉伯馬,霍相貞仰頭看它。馬有靈性,緩緩扇動了長睫毛,它帶著幾分多情相,也看霍相貞。霍相貞感覺它很美,是馬中的美人。抬手反覆撫摸了它的鬃毛,他對雪冰說道:&ldo;把它給你了。&rdo;雪冰也抬手輕輕摸了馬額上的一塊白斑:&ldo;我給大帥養著。&rdo;霍相貞笑了一下:&ldo;別給我養,也別圈著它。讓它跑,撒開了蹄子跑。它是千里馬,你得讓它行千里。&rdo;最後又拍了拍油光水滑的馬背,霍相貞猛然轉身,大踏步的走向了營房。霍相貞讓李副官給自己找出了一身嶄新的斜紋布軍裝,先是過水搓洗了一遍,再用烙鐵熨出稜角線條。而在李副官給他找皮鞋擦皮鞋的同時,安德烈像對待所有白俄腦袋一樣,給他剃了個很精神的小平頭。直魯聯軍和革命軍的關卡全開放了,在投降日的當天清晨,霍相貞早早起了床,很徹底的洗了個冷水澡。換上整潔筆挺的軍裝,他張開雙臂站住了,讓李副官為自己繫好了武裝帶。戴上軍帽轉向安德烈,安德烈雙手捧著一面小小的玻璃鏡子,顧頭不顧尾的映出了他的面容。霍相貞的臉上沒有表情,微微俯身對準了鏡子,他又細緻的正了正領章、扶了扶軍帽。今天這一場,就是他最後的亮相了。穿了十幾年的軍裝,今天穿到了頭,往後再想穿,也穿不出了。一絲不苟的穿戴完畢了,他帶著衛隊騎馬進入了革命軍的軍營。馬隊後方跟著一輛馬車,拉著安如山的棺材。棺材被一面巨大的五色旗嚴密覆蓋了,不肯見新世界的青天白日。雙方既然講了和,敵對的氣氛自然消散許多。革命軍中的一名軍官前去迎接了霍相貞,並且要負責護送他出山。出山之後大概也不會停留,霍相貞知道革命軍現在是&ldo;願奴肋下生雙翼&rdo;,恨不能直接大鵬展翅的把自己叼回北京。自己一到家,和軍隊一隔離,他們才能徹底放心。軍官是誰,他不認識,總之年紀也很輕,一臉有備而來的笑容,彷彿認定了霍相貞是個狡猾的刺頭,而自己奉了命令,不得不來和刺頭周旋三百回合。霍相貞在他面前下了馬,伸手和他握了握。三言兩語的交談過後,他得知對方姓王,乃是一位參謀長‐‐哪支部隊的參謀長,他沒聽明白,不過的確是位年少有為的參謀長。王參謀長隨著他重新上了馬,革命軍的隊伍也不動聲色的包圍了霍相貞的衛隊。一行人等慢慢的沿著山路往下走,路邊有革命軍計程車兵看熱鬧,一個半大孩子似的小兵對著同伴驚道:&ldo;這個大個子就是霍相貞喲!&rdo;小兵不知是哪裡的人,說話帶著一點口音,然而周遭眾人全聽懂了。霍相貞身後的一名副官聽他直呼大帥名諱,當場橫眉怒目的吼道:&ldo;你他媽再說一遍?&rdo;小兵嚇了一跳,王參謀長揮了揮手,先把小兵攆走了,然後對著霍相貞笑道:&ldo;這些東西全是粗魯無知的,他們的言行,靜帥不要往心裡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