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明低頭揉了揉膝蓋,順勢看了白摩尼一眼,然後平靜的答道:&ldo;知道你有錢有人,否則我也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天津。&rdo;低頭踢了踢左腿,李子明抬眼望著連毅,繼續說道:&ldo;我這趟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你了。&rdo;連毅氣得一張臉煞白,語氣反倒陰森森的溫柔了:&ldo;寶貝兒,你回你的山西,我住我的天津。咱倆往後一刀兩斷,你呢,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我呢,憑著我手裡的錢,再養一百個小子也不是問題。我不缺一個你,你也不缺一個我。對不對?好不好?&rdo;李子明定定的凝視著連毅,半晌過後,低聲說道:&ldo;我特別想你。&rdo;然後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連毅,隨即對著白摩尼一點頭:&ldo;讓個地方。&rdo;白摩尼拄著手杖起了身,意意思思的橫挪了一步:&ldo;子明,有話好說,你別逼他。&rdo;李子明不再理會,連拖帶拽的將連毅摁到了沙發上。連毅也是有把子好力氣的,但畢竟過了年輕力壯的時候,李子明真發了狠,他絕不是對手。白摩尼一邊看一邊退,見李子明已經扯開了連毅的腰帶,而連毅的一隻手在茶几上摸來摸去,顯然是想找樣武器,可是菸灰缸距離他的指尖還有一段距離,他所能抓到的東西,只有一份報紙。白摩尼六神無主的停在了門口,替連毅使勁。連毅的手越伸越長,眼看就要觸碰到沉重的玻璃菸灰缸了,李子明卻是有了知覺,當即一把攥住他的腕子,把他的手硬扯了回來。白摩尼不想看了,李子明對連毅簡直就是迷戀‐‐情投意合的時候,叫迷戀;等到雙方鬧翻了,迷戀也隨之改了名,叫魔怔。放下簾子關了門,白摩尼靠牆站到了廳外。廳裡撲通撲通的熱鬧著,光是撲通,沒有人聲。白摩尼站累了,席地而坐繼續等。足等了好幾個小時,才等開了廳這一扇門。李子明穿著大衣戴著軍帽,披掛整齊的走了出來。低頭看到了地毯上的白摩尼,他開口說道:&ldo;我去北平了,然後直接回晉城,過年再回天津。辛苦你,多照顧著他。&rdo;白摩尼現在有點怕李子明,所以立刻答道:&ldo;我知道,你放心。&rdo;李子明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走出了大門。白摩尼也扶著牆壁起了身,一路踉蹌著回了廳。廳裡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但是溫暖的複雜了,空氣中似乎夾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分。連毅坐在沙發上,衣服穿得很利索,頭髮也是一絲不亂,抬頭看了白摩尼一眼,他隨即垂下眼簾,繼續忙著手上的活兒‐‐他在給自己點雪茄。一隻手拿著雪茄煙,一隻手捏著長杆火柴,他的手有些哆嗦,但最後也把雪茄點燃了。咬著雪茄深吸一口,他面無表情的又望向了白摩尼。兩人一站一坐的對視了片刻,連毅忽然噴雲吐霧的笑了。白摩尼跟著他笑,一邊笑,一邊坐回了他身邊,抬手拍著他的後背說道:&ldo;老傢伙!你行啊,頭髮都白了,還這麼招人愛!&rdo;連毅笑得先是彎了腰,緊接著又向後一靠:&ldo;可不是!我這輩子的桃花運還沒走完呢!&rdo;兩個人一起大笑,笑著笑著,大笑漸漸的全成了慘笑。連毅一隻手死死攥著白摩尼的手,另一隻手夾著雪茄,來不及趕不上似的,一口接一口的吸。一鼓作氣的吸掉了半根雪茄,連毅忽然望著前方說道:&ldo;兒子,你哪裡也不要去。&rdo;白摩尼沉默了一瞬,然後答道:&ldo;我是去救我大哥的命。&rdo;連毅一揚頭:&ldo;死生有命,不必管他。你的小心眼兒,我全明白,我是老了,可我還沒有老到要拖累你的地步。你乖乖的跟著我,我這份家業,將來全是你的。&rdo;白摩尼一笑:&ldo;好像我沒看過錢似的,往後的事情我不敢說,反正現在,樂意給我花錢的人可不止你一個。&rdo;連毅扭頭望向了他,同時鬆手拍了拍他的大腿:&ldo;孩子,我的錢多。&rdo;白摩尼覺得他心裡已經夠苦了,所以此刻不想惹惱了他。笑微微的看著他,白摩尼極力想要做出心平氣和的態度,可是心裡想著只剩了一口氣的大哥,他的笑容閃閃爍爍,時有時無的不能保持:&ldo;剛鋒,求你了。我現在就剩那麼一個親人了,你忍心讓我看著他死?&rdo;連毅像怕嚇著誰似的,悄聲答道:&ldo;我也只剩你一個親人了,我不放你走,半步也不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