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貞怔怔的看著他,心裡很懵懂,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和顧承喜睡到了一起去‐‐顧承喜又不是馬從戎。他剛想到這裡,顧承喜像是通了讀心術一般,又開了口:&ldo;你對馬從戎也是這麼幹嗎?&rdo;霍相貞不假思索的一點頭。顧承喜哭了一聲:&ldo;哎喲我操,馬三爺這麼多年一直沒死,不容易啊!他是鐵屁股吧?怪不得那年你給他擋子彈呢,原來真是勞苦功高呀……&rdo;呻吟著倒吸一口氣,他接著上回繼續嘮叨:&ldo;三爺可真是好人哪,換我我早把你剁了……&rdo;霍相貞聽傻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給馬從戎擋過子彈。在顧承喜的身邊蹲起身,他握了顧承喜的胳膊,還是想把人拽到乾淨地方去。顧承喜被他扯得一動,當即痛號一聲:&ldo;祖宗!你總拽我幹什麼?&rdo;然後眼睛向旁一斜,他看清了霍相貞胯間那一大套軟縮了的傢伙,當即擰著眉毛一閉眼:&ldo;你趕緊穿上點兒吧,我現在看了它就害怕。&rdo;顧承喜自己不敢動,也不讓霍相貞遠離,單是絮絮叨叨的胡言亂語‐‐嘴裡說著話,他一分神,能暫時忘了身上的疼痛。霍相貞回想前因後果,感覺很是不可思議,腦子裡亂哄哄的,一直不消停,又思索不出什麼眉目。正是魂遊天外之際,他忽然感覺顧承喜在推自己。猛的回過了神,他聽顧承喜問到:&ldo;是不是已經到大年初一了?&rdo;牆上掛著個安靜的大鐘,霍相貞看了一眼,隨即答道:&ldo;是。&rdo;顧承喜蒼涼的嘆了一口氣:&ldo;唉……這回可真是大年初一開門紅,紅得我門都關不上了。&rdo;霍相貞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說吉祥話,自己心亂如麻,也沒有接他的話茬。如此直過了十多分鐘,他忽然感覺顧承喜話裡有話。仔仔細細的又想了想,他正色轉向了顧承喜:&ldo;要休息就好好休息,不要說胡說八道。&rdo;顧承喜哭喪著臉:&ldo;我半條命都沒了,現在痛快痛快嘴還不行?祖宗,你也太不厚道了。&rdo; 新的一頁大年初一的下午,霍相貞坐在炕邊,一條腿蜷起來蹬了炕沿,另一條腿長長的伸到了地面。不上不下的長久坐了,他心中十分懊惱,因為除夕夜裡睡了顧承喜。他從未想過和任何外人睡覺,尤其那外人還是顧承喜。直到現在,他看顧承喜也是不大入眼的,只不過偶爾想起對方那一樁胎裡帶來的毛病,會生出幾分憐憫之心。憐憫歸憐憫,總不該憐憫到床上去,可昨夜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會急成那樣,似乎來個活人就行,男女老少都不挑剔了。正是急得火星直迸之時,顧承喜光著屁股蹭上來了,而他明知道不對勁,可是身不由己,聞著人味就撲上去了。不但撲上去了,還弄出了一炕的血。伴著血都能幹,霍相貞心想自己當時真是瘋魔了。家裡先有個馬從戎,後來又有了小弟,如今又添了個顧承喜。霍相貞對著木格子窗嘆了口氣‐‐見一個睡一個,沒名沒分的湊了仨,自己成什麼人了?霍相貞越想越悔,感覺自己在這方面做得不好,睡了三個,有點多了。前兩個倒是不可少,後一個則是太多餘。其實等到這回和小弟遠走高飛了,連馬從戎都可以不再要。馬從戎這一年神神叨叨的,總想和他論夫妻,但是,他想,他們哪能算夫妻呢?論的話,他違心;不論的話,馬從戎又要連哭帶嚎。霍相貞抵禦不住他的鼻涕眼淚,他一悲切,霍相貞就無可奈何。霍相貞兜兜轉轉的思索著,把能想的人都想到了,最後又回頭向炕裡看了一眼,炕里正趴著打瞌睡的顧承喜。霍相貞看過之後,轉向前方一閉眼睛,有種身陷泥淖的痛苦,一百個熱水澡也泡不乾淨了。顧承喜睡了大半個白天,後來在暮色蒼茫的時候醒過來了,自己一點一點的往炕邊爬。霍相貞正在地上踱步,見狀就停住了,因為見顧承喜齜牙咧嘴、爬得艱難,有種不堪入目的可憐。慢慢的從炕邊垂下一條腿,顧承喜趿拉著一雙拖鞋直起了腰,兩條腿並不攏,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往外挪。出去撒了一泡尿之後,他瑟縮著往屋子裡挪,結果邁門檻的時候腿抬高了,一下子牽扯到了痛處。扶著門框倒吸了一口冷氣,顧承喜見霍相貞像根柱子似的立在屋子中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犯難,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便也有些生氣:&ldo;平安,我都讓你弄成這樣兒了,你就不能伸手扶我一把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