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毅笑了一聲:&ldo;怕啦?&rdo;李子明看著連毅的眼睛:&ldo;我不怕,可是你老了,打不動了。&rdo;連毅饒有興味的審視了李子明:&ldo;我老了?你覺得我老了?&rdo;李子明沉靜的正視了他:&ldo;我早就覺著你老了,應該歇歇了。&rdo;連毅想用槍管子抽他的腦袋,不過在動手之前,笑模笑樣的又問:&ldo;我怎麼歇?&rdo;李子明答道:&ldo;怎麼歇都行,反正我希望你長命百歲。&rdo;連毅笑了一聲,決定還是饒過他的腦袋。子明說話向來不得人心,甜言蜜語就不是子明瞭。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霍相貞和連毅之間聯絡頻繁,密電是不分晝夜的往來。敗軍之將的日子都不好過,但是槍打出頭鳥,所以再不好過,也不如霍相貞艱難。霍相貞自己聯絡了一部分晉軍舊將;連毅也聯絡了一幫西北軍將領。因為各方面的舉動都是極端機密,所以外界並無波瀾。事情漸漸有了一點眉目,響應的將領非常多。這天上午,連毅因為是一夜未睡,所以不早不晚的上床補眠。脫了衣服鑽進被窩,他伸手去拉扯白摩尼:&ldo;兒子,過來!&rdo;白摩尼坐在床邊,正打算穿鞋起身出去走走,如今回頭看了他,白摩尼啼笑皆非的問道:&ldo;怎麼著?白天睡覺也要人陪?怪不得子明剛才跑得快,誰樂意大上午的和你在床上起膩?鬆手,我出去透口氣就回來,早上起來到現在,還沒出門見過太陽呢!&rdo;連毅不鬆手,因為一個人睡不著覺。白摩尼的脾氣和力氣全比不了他,所以無可奈何,只好脫了外面衣褲,抬腿滾到了床裡。而連毅一掀棉被,大鵬展翅一般,一翅膀就把他捲到懷裡去了。連毅在家裡睡了又睡,與此同時,李子明揹著手走在軍營裡,身邊跟著他的弟弟李子睿。李子明生的瘦高,李子睿卻是敦敦實實的矮,矮,但是一張臉很俊秀,夏天他瘦一點,是個小號的美男子;冬天他發了福,也是個挺體面的胖子。兄弟兩個平時不大見面,如今見了面,一時卻也無話,單是趟著荒草往前走。旁人遠遠的見了,自然也不會湊上前去招呼。及至周遭荒涼到一定的程度了,李子明望著前方開了口:&ldo;小睿,你想辦法,給我往外發一封電報。&rdo;李子睿管著一個特務連,是有權的人,而且即便沒有權,發一封電報也不至於要&ldo;想辦法&rdo;。扭頭看著李子明,他開了口:&ldo;哥,發什麼話?往哪兒發?&rdo;李子明沉默片刻,最後清清楚楚的答道:&ldo;往南京發。&rdo;李子睿不動聲色,靜候下文。李子明轉向了弟弟,輕聲說道:&ldo;他老糊塗了,居然還想要造反。我不能由著他胡鬧,更不能由著他再和姓霍的合作!明白了嗎?&rdo;李子睿明白了‐‐要往南京發出這麼一封告密的電報,自己的確是得&ldo;想辦法&rdo;。 寒冬李子明想把連毅的異動扼殺在搖籃裡,然而一封秘密電報發出去,南京方面卻是並沒有採取行動。南京政府正在集中力量處理南方問題,沒有餘力對付北方的霍相貞;而且除此之外,南京政府另有一個顧慮‐‐一旦對霍相貞大動干戈了,恐怕會引起其它雜牌軍隊的誤會,本來閻馮舊部便是人心惶惶,如今一旦起了疑,嚇得不想反也得反了。這一大幫隊伍要是亂了套,中原地區非得又成大戰場不可。南京政府有顧慮,霍相貞也有顧慮,雖然他一發出號召,響應者立時雲集,然而等到真動刀槍了,能有幾位靠得住,卻是懸案。私底下對著雪冰等人,他是實話實說:&ldo;這幫傢伙,全不能指望。一旦真動了手,他們十有八九是要觀望,咱們還得自己幹。非得幹出好來了,他們才能真跟咱們。&rdo;雪冰深以為然,孫文雄也說:&ldo;那沒什麼的,他們別搗亂就行。&rdo;李克臣問道:&ldo;連軍長那邊兒呢?我看他這回倒是真熱心。&rdo;霍相貞也覺得連毅這回挺熱心,但是想想連毅其人的歷史,他又感覺這份熱心不是很有含金量。雪冰倒是點了頭:&ldo;他這回自身難保,不敢不熱心了。&rdo;霍相貞雖然想得清楚,但是並不輕舉妄動。這回不比平常,要動就是孤注一擲,沒有回頭的餘地;所以事先非得想了再想,哪怕是想清楚了,也不行。時光易逝,轉眼間進了十二月,雖然還沒冷到冰天雪地的程度,但是朔風呼號,也已經令人難熬。霍相貞使勁渾身解數,幾乎像是無中生有一般,硬是籌來了幾萬套棉衣。約莫著小兵們不能活活凍死了,他啟程出發,去了天津,不是應了馬從戎的邀請前去消遣,而是另有目的。在天津的租界裡,他和幾位山窮水盡的大軍頭見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