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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摩尼蜷縮著躺在了地板上,襪子磨破了,腳趾頭也露了嫩肉流了血。他懵了,不是因為那兩記大耳光。在霍相貞破門而入的那一刻,他就懵了。正當此時,門外低低的發出&ldo;咯噔&rdo;一聲,是霍相貞用鑰匙鎖了門上暗鎖。白摩尼怔了一怔,忽然如夢方醒的坐起了身,爬到門口揚手拍門:&ldo;大哥,大哥,你別關我,我知錯了……&rdo;他帶了哭腔開始嚎啕:&ldo;我知錯了……大哥……你回來啊……&rdo;霍相貞一個人在大雪地裡走,走得殺氣凜凜,一步一個深腳印。他知道白摩尼愛玩,年紀輕輕的,應該愛玩,反正自己有錢,供得起,可以讓他隨便的玩。可是,他的小弟,他要用雙手捧著的小人兒,竟然是跑去飯店,開個房間,再叫一群妓女陪著他打小牌抽大煙。他最鄙視最厭惡的事情,白摩尼一次全乾齊了。&ldo;陪我一輩子……&rdo;他在心裡喃喃的自語:&ldo;還說要陪我一輩子……是啊,可不是得陪我一輩子?沒了我,誰供著他?&rdo;大雪地白茫茫的,前後都沒有人。霍相貞走著走著,忽然停了腳步。一屁股坐在了新雪中,他盤起雙腿,又摘了頭上的厚呢子禮帽。抓起一把雪揉搓了自己的額頭,他想給自己降一降溫度。太陽穴裡活動了一根神經,一牽一扯的銳痛不止。閉了眼睛搖了搖頭,他又感覺不對‐‐白摩尼也許只是墮落,只是沒出息。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弟,應該不會用花言巧語欺騙自己。否則的話,自己未免太可笑、也太可悲了。可是,霍相貞不明白,一個真愛著自己的人,怎麼一邊能對自己撒嬌撒痴,一邊還能守著三個妓女抽大煙?窯子,鴉片,都是最令他厭惡的骯髒東西,白摩尼不知道嗎?霍相貞又抓了一把雪,滿臉的搓了一遍。正當此時,忽然有一隻手拍了他的肩膀。挑著睫毛上的冰雪,霍相貞睜開眼睛,卻是看到了馬從戎。馬從戎蹲在他的面前,口鼻之中撥出了白色的霧氣:&ldo;大爺,我聽說了。&rdo;霍相貞放遠了目光,漫無目的的低聲問道:&ldo;馬從戎,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我不明白,真不明白。&rdo;馬從戎從皮手套中抽出了手。他的手熱,能夠融化霍相貞眉睫上的冰霜:&ldo;大爺,別說我不明白,就算我明白,也不能告訴您。您和白少爺一時好了一時惱了,我可不想惹上挑撥離間的嫌疑。&rdo;說完這話,他站起身,伸手去拽霍相貞的胳膊:&ldo;大爺,起來吧,地上涼。&rdo;霍相貞向後一抽胳膊:&ldo;不。&rdo;馬從戎扶著膝蓋彎了腰:&ldo;大爺,您別跟我耍性子啊!這個天氣往雪地裡坐,不是等著鬧病嗎?您要是心裡不痛快,不如當面去問白少爺。白少爺今天被您捉姦在床,那他多少也得給您個解釋不是?&rdo;此言一出,霍相貞登時怒不可遏的瞪了眼睛:&ldo;放屁!什麼叫做捉姦在床?我捉什麼奸?我他媽的頂天立地,家裡就不藏奸!人話都說不清楚的東西,你也給我滾!&rdo;馬從戎連連點頭:&ldo;是是是,我說錯了,天冷,凍得我有點兒大舌頭。不是捉姦,是……捉煙。您不是捉著白少爺抽大煙了麼?家裡都知道您是禁菸的,白少爺肯定更清楚啊,您別在雪裡坐著了,您去問問白少爺為什麼頂風作案吧。&rdo;霍相貞的聲音又低落了:&ldo;我不想見他。&rdo;然後他手撐雪地站起了身,獨自垂著頭往前走了。在大年二十九的這天晚上,趙副官長因為知情不報,被霍相貞打成了個奄奄一息的血葫蘆。要不是因為明天就是除夕,趙副官長恐怕難逃一死。一場暴打過後,趙副官長在霍府之中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元副官長。府裡的活計,還是照常進行。入夜之後,電燈把雪地照得一片白亮。勤務兵們登高上遠,往廊簷下掛新燈籠,在廊柱間扯萬國旗。大批的鮮花,因為怕凍,所以放進了熱屋子裡儲存,等著明天亮相。馬從戎沒法回家,因為今年張羅晚了,此刻不得不趕夜工。霍相貞獨自坐在書房裡,盯著前方的房門發呆,呆得面無表情,眼神都散了。與此同時,白摩尼在黑屋子裡爬到了窗臺前。樓裡是通著電的,但是他不想開燈,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這裡。屋子裡不但黑,而且涼。手扶著窗臺站起了身,他向外望。遠處的遊廊亮成了一條龍,霍府就是過年前的氣氛最好,狂歡似的讓人興奮。可惜,他已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