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官長挺為難的一笑：&ldo;白少爺放心吧，只要大帥不問我，我肯定不多嘴。&rdo;白摩尼讓趙副官長走了，隨即匆匆的開了門窗通風換氣。又拄著柺杖原地轉了個圈，檢視房中是否還有破綻。及至感覺天衣無縫了，他坐上輪椅，繼續等待。等了足有一個多小時，他連大哥的一根毛都沒等到。他煩躁了，又按電鈴叫了趙副官長：&ldo;省長還沒走嗎？&rdo;趙副官長笑得像只大貓，周身籠罩著一團和氣：&ldo;省長早走了，但是又從外地來了一群縣知事。大帥現在正對他們訓話呢！&rdo;白摩尼氣得一拍輪椅扶手：&ldo;大冷天的他們不在自己家裡待著，往咱們這兒胡跑什麼啊？&rdo;趙副官長感覺這是個一言難盡的事情，所以只是笑，沒法解釋。與此同時，縣知事們已經散了，霍相貞坐在大客廳裡，躍躍欲試的想要收拾馬從戎：&ldo;我聽說，你一個縣知事賣一萬？&rdo;馬從戎垂首站在他面前，心想馬上要到元旦了，正是我見人的時候，你打人可別打臉。霍相貞一拍大腿，開始怒吼：&ldo;混蛋！你做買賣我不管，可你是不是也該挑挑買主？你看今天來的那幫東西，一個一個，人模鬼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虧你能蒐羅出這麼一大隊魑魅魍魎給我看！&rdo;馬從戎低聲下氣的開了口：&ldo;大爺息怒。反正一萬隻頂一年的官。明年我把他們盡數撤了便是。&rdo;話音落下，他心中又道：&ldo;別打臉啊！&rdo;霍相貞霍然起身：&ldo;一年？說得輕巧！他們都是一方的父母官，由著他們禍害一年，受苦受難的還不是老百姓？見錢眼開的下賤坯子，為了萬八千塊胡作非為，我看你是又皮癢了！&rdo;正當此時，趙副官長輕輕的推門伸了腦袋，怯生生的說道：&ldo;大帥，白少爺派我來傳句話。&rdo;霍相貞驟然轉向了他：&ldo;說！&rdo;趙副官長被他的大嗓門震了一下：&ldo;白少爺說……讓您還是回保定處理公務吧。&rdo;霍相貞雙手叉腰，一言不發，知道白摩尼是要鬧脾氣了。短暫的猶豫過後，他邁步走向門口。而馬從戎站在原地，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臉，知道自己託了白摩尼的福，算是逃過了一劫。霍相貞推門進了白摩尼的屋子。白摩尼搖著輪椅轉向了他，面沉似水，翻著一雙大眼睛向上看人。霍相貞笑了，走到輪椅前俯身伸手，從中攔腰抱起了白摩尼。白摩尼始終是瘦，輕飄飄的沒分量。霍相貞把他當成小孩子來擺弄，抱著他轉了個圈，又用面頰蹭了蹭他的馬甲前襟：&ldo;小弟。&rdo;白摩尼抬手摟了他的脖子，右腿靈活的一踢一踢：&ldo;大哥，你回保定做大事去吧，家裡用不著你，我也一點兒都不想你。&rdo;霍相貞低頭對著他苦笑了：&ldo;小弟啊……&rdo;白摩尼靜靜的注視著他，看了良久，揚手一摸他的腦袋：&ldo;頭髮長了。&rdo;霍相貞立刻接了話：&ldo;剪一剪？&rdo;白摩尼終於現出了一點笑意：&ldo;好吧！&rdo;霍相貞席地而坐，脖子上圍了一塊白布單子。白摩尼坐著輪椅停在他的身後，一手握著把銀亮的小剪刀，一手用手指夾了霍相貞的幾根頭髮，牙齒還銜著一把小木梳。瞪著眼睛盯了頭髮，他照例是半天不動剪刀，動了剪刀也只落幾根頭髮。繡花似的剪了半個下午，他漸漸加快了速度。末了一拍霍相貞的肩膀，他開口說道：&ldo;大哥，去照照鏡子吧！我呢，不伺候啦！&rdo;霍相貞睡眼朦朧的回了頭：&ldo;你幹什麼去？&rdo;白摩尼笑著答道：&ldo;我要看電影去！&rdo;霍相貞聽他知道出門娛樂了，倒是很高興。而白摩尼打掃淨了身上的頭髮茬子，自顧自的乘坐汽車真出去了。只不過，他的目的地並非電影院。在八大胡同的老姐姐屋子裡，白摩尼痛痛快快的吸足了鴉片煙。懶洋洋的躺在煙榻上，他身上的傷痛全消失了，左腿似乎也開始變得溫暖柔軟。仰面朝天的枕了雙臂，他很孩子氣的發牢騷：&ldo;怎麼辦呢？我大哥回家了，你天天出條子，我也不能夠隨時見到你。&rdo;老姐姐給他出了個主意：&ldo;你不就是要找個清靜地方嗎？那還不容易，到飯店裡開個月包房就是了。幾百塊錢而已，對於你也不成問題。把門一關，誰肯管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