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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府裡迎接他的人,卻是趙副官長。趙副官長笑呵呵的,因為本領不濟,所以態度永遠很好,誰也不肯得罪:&ldo;喲,白少爺來啦?&rdo;白摩尼站在霍相貞的院子裡,茫茫然的環顧四周:&ldo;我大哥呢?&rdo;趙副官長一身戎裝,可是舉止和身段都很像個跑堂:&ldo;大帥中午上的火車,去保定啦!&rdo;白摩尼一愣:&ldo;去保定了?&rdo;趙副官長對著他一抬手:&ldo;對了,您進客廳稍坐一會兒,大帥還給您留了封信呢,我這就給您拿去!&rdo;白摩尼輕車熟路的進了小客廳,一名不知是僕人還是勤務兵的半大孩子掀簾子進來了,給他送了一碟子點心和一瓶汽水。及至半大孩子退出去了,趙副官長又進了來,將一隻信封雙手奉送到了他的面前。白摩尼接過信封,見趙副官長已經識相的走了,便撕開封口,從中抽出了一張信箋。信箋展開來,裡面只有短短的幾句話:&ldo;小弟,上午為何不接電話?我看你最近性子很壞,莫非在外又鬧了虧空?書房抽屜裡有麥加利銀行支票一本,可自行填寫數目,到馬從戎處蓋章。&rdo;正文寫到此處,戛然而止。另起一行,乃是&ldo;靜筆&rdo;二字。白摩尼雙手擎著信箋,將上面那幾句話看了又看,看到最後,又是一陣心如刀割。大哥二十年如一日的對他好,他卻是不識好歹,把個不知從哪裡來的顧承喜當成了知己!昨夜的所作所為又在他的腦子裡放了電影,不細緻,不具體,不連貫,唯有感覺最清晰。清晰得讓他無地自容。他感覺自己很濫,下三濫的濫。大哥不在家,他越發的不知道應該怎樣拯救自己了。於是他起了身往外走,一直走去了八大胡同,去見了他的老姐姐。他的心病,對老姐姐也不能說,可是老姐姐至少可以語笑嫣然的給予他一點溫暖。拿錢買來的溫暖也是溫暖,妓院總比他那個墳墓似的家更強。如此直過了一個多禮拜,這天晚上他換了一家小班,懶洋洋的躺在屋子裡和姑娘廝混。正是醉生夢死之際,窗外忽然響起了孃姨的驚呼,隨即房門一開,一個戎裝筆挺的大個子闖了進來。煙榻上的白摩尼朦朦朧朧的抬了頭,緊接著猛然睜大了雙眼‐‐顧承喜!顧承喜帶著一身涼氣,一手扶著門把手,一手摁著腰間的武裝帶。將煙榻上的白摩尼和姑娘看清之後,他向前走了兩步。屋子小,他腿長,簡直不夠他走的。停在煙榻前彎了腰,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ldo;白少爺,你跟我出去一趟,我有話和你說。&rdo;白摩尼本是個慵懶的狀態,如今近距離的正視了他,頭臉瞬間漲成了通紅,嘴唇也顫抖著亂了言語:&ldo;說?說什麼?不說!&rdo;顧承喜伸手握住了他的一條細胳膊,一言不發的把他拽起了身。然後扯著他的腳踝蹲下了,顧承喜拎起榻下皮鞋,不由分說的套上了他的腳。三下五除二的繫好鞋帶,他一挺身站起來,幾乎是把白摩尼拎下了煙榻。他們向外一路出了屋子,出了院門,又出了衚衕。白摩尼一邊踉蹌的跟著他走,一邊沉默的拼命掙扎反抗。可顧承喜的大手如同鐵鉗一般,握著他的胳膊,攥到他的骨頭。雙方撕撕扯扯的走到了一處僻靜地方,顧承喜終於鬆了手。高高大大的站到了白摩尼面前,顧承喜開了口:&ldo;去了你家好幾次,每次都找不到你。&rdo;白摩尼扭開了臉,抵擋不住他的目光:&ldo;找我幹什麼?&rdo;顧承喜反問道:&ldo;你說呢?那天你像個瘋子似的就跑出去了,我能不惦記你嗎?我能不找你嗎?&rdo;白摩尼又冷又苦的笑了一聲:&ldo;不用找了。往後你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rdo;顧承喜拔出腰間手槍,隨即拉起了白摩尼的手,將手槍放到了他的掌中:&ldo;白少爺,你要是心裡實在過不去那個坎兒,實在是覺得我活著礙了你的眼,那我把槍給你,你斃了我吧。你要是下不了手,你發句話,我自己另找個地方吃槍子。&rdo;白摩尼依然扭著頭,不知是在忍著什麼情緒,忍得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呼吸都暫時停止了。顧承喜又說了一句:&ldo;我聽你的,我沒怨言。&rdo;白摩尼急促的撥出了一口氣,緊接著將手槍狠命的摜向了地面:&ldo;我殺你幹什麼?&rdo;他帶著哭腔開了口:&ldo;我不殺人,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別找我了,我‐‐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