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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提沙搖頭表示不肯。顧雲章用力的拉扯他,他就神情堅定的拼命搖頭:&ldo;不,我不,我是你的衛士,我要保護你,你才應該在後面。&rdo;這時邵光毅也忽然出手握住了顧雲章的手臂,雖是不說話,但意思很明瞭,顯然是同意段提沙的論調了。十幾分鍾後,攻擊又開始了。幸而海長山很快帶隊伍折返回來,和軍部上下夾攻,把那兩個團打了個四散奔逃。因為防線已經崩潰,所以顧軍很快便落到了一敗塗地的結果,而且下面士兵也成群結隊的帶著槍支彈藥開小差,紛紛投向了李師長麾下。顧雲章見自己苦心經營出來的這番事業如今毀於一旦,心情真是又憤恨又沮喪。後來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他走投無路,只好豎起白旗‐‐不是投降,是要和談。顧軍抵抗的艱難,李師其實打的也辛苦,況且大家都是中國人,在國內還沒有自相殘殺夠麼?故而顧軍一服軟,李師也馬上停了火。李師長進了丁達,同顧雲章見了一面。他們兩個本是沒有芥蒂的,所以三言兩語就談開了局面。顧雲章依舊是那麼的坦白,乾巴巴的向李師長抱怨:&ldo;先是下令讓我們去反攻賣命,我們不去,就直接過來要我們的命;說來說去,不就是想逼死我麼?你們兩位黨國驕傲閒在蒙弄,我這忙著做鏢頭掙飯吃的人得去邊境打仗,不走就算是叛亂‐‐李師長,你給我評評這理吧!&rdo;李師長當然沒法發表評論,只是很為難的笑了笑:&ldo;這話你還是去問葛將軍吧,我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給你評這個理。&rdo;顧雲章又問:&ldo;怎麼去?你押著我,還是我自己走?&rdo;李師長几乎有些窘迫了:&ldo;咱們一起走吧。&rdo;顧雲章隨李師長去了蒙弄總指揮部。這一路上他的心情還算平靜,只是想到又要去面對葛嘯東那張令人生厭的面孔了,會感到一陣陣的作嘔。他現在算是個半戰俘的身份,身邊隨行的只有一個段提沙‐‐要說動武,還得數這猴子最好使。他們凌晨出發,正午時分冒雨抵達了蒙弄。顧雲章下車時遇見了蔡師長,蔡師長毫不避嫌的走過來向他一笑:&ldo;喂!老弟,我要去臺灣過太平日子去啦!&rdo;顧雲章一愣,因為先前向來沒看出蔡師長有要走的苗頭。蔡師長站在他面前,苦笑著一聳肩膀,壓低聲音說道:&ldo;新長官來了,新人也跟著來了,我這種老傢伙已經替他們把荒地開墾出來,現在沒有用啦。老弟啊,我帶了這麼多年兵,現在這個樣子你是看在眼裡的,渾身上下就這一身軍裝是值錢的,哦,還有這一把槍。以後回了臺灣坐上冷板凳,大概真要養雞種菜來餬口了。&rdo;說完他拍拍顧雲章的肩膀,把聲音又放輕了幾分:&ldo;你老弟現在年富力強,要是有本事呢,就留下來再折騰幾年,撈不到政治資本,也撈點經濟資本啊!千萬不要學愚兄我這個樣子,九死一生,窮困潦倒……&rdo;蔡師長大概是懷有著滿腹的牢騷,然而剛剛發洩了沒幾句,那邊指揮部裡就出來了一名副官,遙遙的把顧雲章召喚過去了。指揮部也是鐵皮房子,裡面陰暗潮溼,一塵不染。顧雲章進門時,就見葛嘯東裹著一件半長雨衣,很委頓的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兩人見面,無言以對。沉默良久後葛嘯東抬起手按住桌沿,借力坐正了身體。&ldo;你。&rdo;他終於沉沉的開了口:&ldo;到臺灣去!&rdo;顧雲章懶得多說,只吐出一個字:&ldo;不。&rdo;葛嘯東疲憊的垂下眼簾,表情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悲哀:&ldo;要把骨頭留在緬北嗎?&rdo;顧雲章答道:&ldo;哪裡都行。&rdo;葛嘯東又默然下來。房內一片寂靜,顧雲章定定的凝視了葛嘯東片刻,忽然伸手摸向腰間,拔出手槍來瞄準了對方。然而雙方依舊是沉默。顧雲章只是想感受一下葛嘯東的死亡;葛嘯東則是因為不在乎。他已經死了,從那時赤身露體的被白喜臣運出別墅送往醫院救治時,他就已經死了。人死了,就心靜,能把一百年前的事情都尋摸出來,翻屍倒骨的重新思考品味。他檢討了自己這短暫的一輩子,發現顧雲章恨自己,恨的有理。他總想著顧雲章,什麼都想到了,唯獨忘記了一點‐‐那顧雲章是個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