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秀不能硬灌她,只好端了小鍋起身往桌子上送,一邊送一邊又嘀咕:&ldo;才喝五口。&rdo;希靈躺下了,眼珠不轉的盯著小寶看,小寶雖然也小,但是不像前頭的小耗子那樣,生下來時整個人輕描淡寫,像是沒發育成型。小寶長得應有盡有,眉毛頭髮一應俱全,身上並不胖,然而看面孔的輪廓,眼眶和鼻樑都很清晰。容秀並沒覺得這個孩子比玉恆高明,甚至覺得他根本就不如玉恆討人愛。轉身走回來在炕邊又坐下了,她問希靈:&ldo;這是那個陸克淵的?&rdo;希靈一點頭。&ldo;那陸克淵呢?&rdo;希靈搖了頭:&ldo;不知道。&rdo;&ldo;怎麼是不知道?他不和你在一起?&rdo;希靈略一思索,決定還是一口咬死,不把陸克淵供出來‐‐陸克淵也是白子灝的眼中釘,一旦讓他知道自己和陸克淵還有聯絡,他很可能拿自己當誘餌,來一招引蛇出洞、一網打盡。&ldo;到了奉天,他為了賺錢,幫人幹賣命的買賣,結果一去就沒再回來,八成是死了。&rdo;說到這裡,她故意的一慘笑:&ldo;誰知道呢,反正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就當他是死了。&rdo;容秀垂下了頭,從襁褓中扒拉出嬰兒的一隻小手:&ldo;我當初就不讓你跟他,你不聽。&rdo;&ldo;他對我好。&rdo;&ldo;他不是安分過日子的人,你跟他在一起,能省心嗎?&rdo;&ldo;你現在跟著白子灝,就省心啦?&rdo;&ldo;省心。他連大門都不出,我怎麼不省心?&rdo;希靈嗤之以鼻:&ldo;勞碌命!&rdo;&ldo;我願意。&rdo;這話說完,外頭進來了個小丫頭,對著容秀說道:&ldo;太太,老爺叫你過去呢!&rdo;容秀回頭一看外面的天光,這才發現時光易逝,自己早就該回去伺候白子灝的洗漱更衣和早飯了。可是她剛一起身,腕子就被希靈抓了住。&ldo;你別走!&rdo;希靈慌亂的說:&ldo;你走了,白子灝該讓人來殺我了!&rdo;容秀站在炕邊,心裡也知道白子灝幹得出這一手。飛快的琢磨了一瞬間,最後她伸手把小寶一抱,然後背對著希靈彎了腰:&ldo;你上來,我揹著你到我那院子裡去,你就在玉恆的屋裡待著,他要是敢派人害你,你就叫,我能聽得見!&rdo;希靈想了想,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好哼哼唧唧的爬起來,趴到容秀的後背上去了。 兩處心思(一)容秀要忙死了。但是當家立計久了,她也有了自己的一點經驗和主意。偷偷的把玉恆叫到一旁,她小聲說道:&ldo;你聽媽的話,回你屋裡和小姨做伴,小姨和弟弟要是睡覺呢,你就自己在一邊悄悄的玩,誰讓你出去,你都別聽。&rdo;玉恆現在已經很能聽懂人話,面對容秀,他身心輕鬆,格外更伶俐些。容秀見他認認真真的點頭了,便又哄道:&ldo;去吧,有尿就往馬桶裡尿,等中午媽讓人出去,給你買好吃的。買冰淇淋。&rdo;這話一出,玉恆立刻衝她笑了,笑得又有雙眼皮又有小酒窩。一頭栽進容秀的懷裡,他獅子大開口,光有冰淇淋還不夠,一邊要東要西,一邊又在容秀的懷裡扭成了一股糖,惹得容秀輕輕拍了他一巴掌:&ldo;臭小子,別耍賴,好好說話!&rdo;幾分鐘後,玉恆被容秀送進房裡去了,玉恆常睡的炕上已經躺了希靈和小寶。希靈方才還和容秀有問有答的,然而歇也歇了喝也喝了,精神卻是越來越不濟,眼窩也凹陷了下去,像是身體滯後於精神與感覺,直到現在才覺出了痛苦與疲憊。昏昏沉沉的躺在軟褥子上,大熱的天,她卻一陣陣的有寒意,眼皮也有了千斤重,無論如何睜不開‐‐然而睡又睡不沉,總是這麼朦朦朧朧的不得安寧。一隻手伸進身邊的小襁褓裡,她沒力氣擺弄孩子了,所以只悄悄握住了他的一隻小手。孃兒倆一起睡,玉恆在一旁玩。容秀得了這一點空閒,開始對付白子灝。伺候白子灝洗漱如廁,是她幹慣了的工作,熟能生巧,已經一點也不為難。白子灝坐在馬桶上,垂頭叼著一根菸。容秀在一旁給他預備乾淨衣裳,同時說道:&ldo;好男不跟女鬥,是不是?她要是現在還像原來那樣,我也不管你,可她現在都可憐成什麼樣子了?你男子漢大丈夫,對著那樣的女人,也能下得去手?&rdo;白子灝不接她的話,等到抽完一根菸了,他直接又續了一根,然後說道:&ldo;等你到天亮,你一直不來,我都尿到褲子上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