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無視了她的一切驚訝，看到熱湯上了來，她便起身給自己盛了一小碗，吹著氣慢慢喝。糖葫蘆太硬，被她在進館子前扔掉了。葉東卿意猶未盡，繼續問她：&ldo;你說你又懷上了？&rdo;希靈一點頭，然後抬眼看著她答道：&ldo;你不會又想要我的孩子吧？這孩子和白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了也沒用。&rdo;葉東卿啞然失笑：&ldo;我和白家也沒關係了，我還要他的孩子幹什麼？只是沒看出來，你還挺能生。&rdo;希靈面無表情的繼續喝湯：&ldo;我也沒想到。&rdo;&ldo;有沒有想過，將來怎麼辦？&rdo;希靈出了會兒神，最後搖了搖頭：&ldo;不知道，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rdo;葉東卿毫無食慾，只將希靈從頭到腳的又打量了一遍，末了就感慨萬分。她在自家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並未感覺光陰流逝得如何快，哪知道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白家都變成那樣了，希靈都變成這樣了。若不是希靈這張面孔頗有特色，她坐在汽車裡，絕對認不出這個裹著大棉袍穿著大棉鞋的女人，會是當初那個洋娃娃一樣的摩登小妞。希靈喝了一碗熱湯，又吃了幾口菜，混了個飽。看出葉東卿是沒有揪著自己算舊賬的意思了，她鬆了口氣。而葉東卿看她就知道吃，毫無往昔的靈氣，也有點惋惜，類似賈寶玉看見丫頭嫁了人，從珍珠變成了魚眼睛。 舊友（一）葉東卿擁有男子漢的靈魂，最看不得楚楚可憐的小姑娘，要是這小姑娘偏還有幾分姿色，那麼她就更要慈悲為懷了。希靈雖然一味的只是吃，很有淪為魚眼睛的徵兆，但葉東卿在和她分別之前，還是給了她一些錢。到底是多少錢，她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平時本沒有帶錢的習慣，這一卷子鈔票，還是她偶然從褲兜裡摸出來的。希靈把錢接了過來，抬頭問她：&ldo;你不恨我啦？&rdo;葉東卿聽了這話，感覺很可笑：&ldo;你以為我一直在記恨你啊？你也配！&rdo;她這話是不大好聽，但語氣和眼神都是有善意的，讓希靈看出她是在開玩笑‐‐是有這樣一路人，從小被人慣壞了，說話沒輕沒重的不中聽，但並不是故意的要罵誰。葉東卿讓希靈上了自己的汽車，以著送佛送到西的精神，把她送回了她那個小院子裡。希靈下了汽車，想請葉東卿進門坐坐，但葉東卿惦記著家裡那幫鶯鶯燕燕，不肯賞光下凡，希靈也知道自己那個住處不是很體面，故而也就不多挽留。目送葉東卿的汽車開出了衚衕之後，她轉身推門進了院子，結果向前一抬頭，她嚇了一跳‐‐正方的玻璃窗後面，正貼著金山的臉。快步走進了房內，她向金山笑了一下：&ldo;金師長來啦？&rdo;金山把雙臂環抱到胸前，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ldo;我就說嘛，你年紀輕輕的，肯定守不住，這不，讓我逮了個正著吧？&rdo;希靈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ldo;你看見我坐汽車回來了？&rdo;金山答道：&ldo;豈止是汽車？我還看見汽車裡坐著個小白臉呢！&rdo;希靈笑了：&ldo;你誤會了，那人不是小白臉，她也是個姑娘。&rdo;&ldo;你哄鬼哪？&rdo;&ldo;不信你打聽打聽去，她是葉家的小姐，叫葉東卿，是個假小子。她家也是有名望的，你出去一問，就能知道。&rdo;此言一出，金山的眼睛放了光：&ldo;哎喲，你認識葉家的人？&rdo;希靈看他像是通了電一樣，心中登時打起了算盤，臉上去還是雲淡風輕的：&ldo;認識葉家的人，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先生當初在天津的時候，葉家的人，還入不了他的眼呢！&rdo;&ldo;你先別替你家那個死鬼吹牛逼了，我就問你，你是不是真認識葉家的人？&rdo;希靈覺著身上寒冷，就顧不得禮儀了，當著金山的面脫鞋上炕，在暖和的地方盤腿坐下：&ldo;我認識他家的小姐葉東卿，他家不是沒兒子嗎？葉東卿就算是他家的一家之主了。&rdo;&ldo;你怎麼認識的葉東卿？你不說你是第一次來奉天嗎？&rdo;&ldo;葉東卿是我前頭那個丈夫的前妻。&rdo;這話一說，金山當即張了嘴：&ldo;你有幾個男人啊？&rdo;&ldo;一共兩個，前頭的那個是王八蛋，不算數。我只認我那個死鬼。&rdo;金山琢磨了良久，還是沒把這裡頭的彎彎繞繞想清楚，不過他不是個執著的人，不清楚就不清楚，他開始繼續向下問：&ldo;那你能不能給我牽個線，讓我和葉家的人也認識認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