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何養健想,自己活到如今,還沒見過這麼醜的肅希靈。她的醜讓他感覺賞心悅目,他感覺這樣的表妹非常的真實,非常的有人味。這時,希靈問道:&ldo;看夠了沒有?&rdo;玉恆在何養健的懷裡蠢蠢欲動,對著希靈將拳頭一揚一揚,嘴裡說著&ldo;打你&rdo;。但是何養健這一次沒有放他過去打人,而是把他抱緊了。自顧自的和希靈對話。&ldo;表妹的身體底子還是不錯,現在看著已經好多了。&rdo;希靈冷笑一聲:&ldo;我死了,你看什麼?&rdo;何養健心平氣和的答道:&ldo;到底是表妹瞭解我,所以還請表妹繼續保重。&rdo;希靈盤腿坐穩當了,不肯向他示弱:&ldo;我當然要保重,山不轉水還轉,我還等著過好日子呢!&rdo;何養健一點頭:&ldo;好,表妹真是樂觀的人。&rdo;希靈看了玉恆一眼,現在她深陷苦境。先前心中所存的柔情全被凍硬了,離&ldo;窮兇極惡&rdo;四個字已然不遠,見了玉恆也不動情了。&ldo;若是看夠了,就請表哥回去吧!&rdo;她盯著何養健說話,目光是黑色的刀子:&ldo;要不然,我跟你回家去,讓你從早到晚慢慢的看?&rdo;何養健答道:&ldo;不了,我和你不一樣,我並不喜歡征服人的身體。&rdo;希靈微微一笑,不知道何養健這話算不算是諷刺。何養健轉身走了,這一趟的看望,又把他看了個心曠神怡。對於這樣的希靈,他幾乎是有一點喜愛了‐‐她讓他想起世間一切又醜惡又真實的東西,比如陰謀詭計,比如深牢大獄,比如家破人亡。如果希靈是個男人,他想自己一定會和他大打一架,可惜她不是,她是個最弱小不過的小女人,連他的一拳頭都禁不住。她是一個能把他從人變成鬼的女人,在她面前,他有時候會產生錯覺,會感覺自己是格外的強大,格外的有力,格外的肆無忌憚,格外的為所欲為。把玉恆送回老房子裡,自己也回了家,何養健出現在春美面前,又恢復了威嚴的好丈夫面貌。好丈夫彬彬有禮、一身正氣,穿一塵不染的長袍,是東方式的騎士,文武雙全。春美愛慕的看著他,嬌嬌的向他說東道西,他看著春美飽滿鮮豔的面頰,感覺非常滿意,彷彿他是領主,在人間擁有領地,在地獄也擁有領地。&ldo;媽媽已經到上海了吧?&rdo;他端著咖啡,邊喝邊問。春美笑道:&ldo;早到了,報平安的電報都發回來了。&rdo;然後夫妻兩個相視一笑,都知道這回金婉心如願以償,短期內應該是不會回來攪擾他們小夫妻的生活了。就在何養健春風得意之時,這一天他忽然接到報告,說是希靈不見了。他連忙親自登門找了一次,結果發現那屋子果然是空了,空得很徹底,連被褥枕頭都沒了。叫來房東一問,房東比他還驚訝,直嚷著她還欠了自己半個月的房租。與此同時,希靈已經在新住處安了身。新住處位於一間不算太雜的小雜院裡,院子裡的人魚龍混雜,但總體日子還都過得下去,沒有偷偷摸摸的人。希靈自己賃了一間小屋,然後趁著天黑,她細細的捆好了鋪蓋卷,悄悄的離了舊房子。她想她不能在那間屋子裡混吃等死,而且被何養健當戲看、沒事就來耍弄她幾句。何養健對她的監視她已經察覺到了,故而她留了一點心眼,沒有大張旗鼓的公然搬家,順便又賴了半個月的房租。小雜院裡的房子便宜得多,很夠她再住上幾個月的。把被褥水壺都放置好了,她先逼著自己睡了一覺。翌日天明起了床,她把臉洗乾淨了,然後出門上街,在小鋪子裡買了一盒胭脂膏。挑了一點膏子抹在嘴唇上,她讓自己褪去了幾分虛弱的病容。放眼觀察著院子裡的住客,她想給自己周圍的這些人歸歸類。然而在她看別人的時候,也有別人的眼睛在觀察她。在外人的眼中,她純粹還只是個小姑娘,因為剪短了頭髮,所以又很像個女學生,這麼一個小姑娘孤身一人生活,無論如何都是一件招人看的事情。希靈對門的房屋窗後緊貼著一雙慧眼,這雙慧眼將希靈盯了幾天之後,慧眼下面的嘴發了感慨:&ldo;挺好看呀!&rdo;慧眼與嘴加上一個塌鼻子,組成了一張燒餅似的圓面孔,圓面孔名如其人,外號就叫燒餅。燒餅二十多歲了,是個小混混,想娶媳婦想得長年上火,如今見了院子裡的希靈,燒餅內心蠢蠢欲動,一把心火熊熊燃燒,讓他險些成了個糊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