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養健面不改色的答道:&ldo;人窮志短,她能給我介紹生意,能讓我認識美麗的闊小姐,我就顧不得舊恨了。&rdo;陸克淵像是在聽旁人的閒話,回頭對希靈笑道:&ldo;聽聽,你倆算是互相利用,各有各的主意。但是你啊,終究是頭髮長見識短,就知道算計這些家長裡短的小事。&rdo;希靈看著他‐‐他確實是在微笑著的,但是這微笑非常的冷,不是個好微笑。何養健這時候開了口:&ldo;陸先生,表妹對你一片真心,這一點我可以作證。但是表妹的脾氣,你我既然都吃過苦頭,也都應該瞭解。我這一趟來,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苦衷。另外,我這一句&lso;到此為止&rso;,也是來之不易。我這位岳母對你情深意重,為了要來這一句到此為止,她可是沒少和吉田先生爭吵。&rdo;陸克淵這時扭頭望向了金婉心,金婉心趁機說道:&ldo;小陸,你快不要傻了!你跟我走,我不能再讓你這個危險的女人一起生活。如果不是養健和春美結為了夫婦,如果不是養健告訴了我實情,我們大家現在還都矇在鼓裡。你被她害成了這個樣子,還當她是好人!&rdo;希靈聽到這裡,忍不住衝到了陸克淵面前:&ldo;老陸,我只問你一句,你信我,還是信他們?&rdo;陸克淵看著希靈,依然微笑著,又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一聲疼痛而又疲憊,他們是患難夫妻,他們互相瞭解。希靈知道他有多壞,正如他知道希靈有多壞。所以他們只適合做知音,不適合做夫妻。婚姻是要糊塗著來的,有的時候是要視而不見的,有的時候是要對付敷衍的。可他們都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人。他們也都不能動手,一動手,就是要人性命。&ldo;希靈,我不怪你。&rdo;陸克淵說道:&ldo;我也不懲罰你。臨走送你一句話,你改改吧,女人像你這樣的脾氣性子,將來是要吃一輩子苦頭的。你真要是改不了,裝一裝也行。&rdo;然後他顫巍巍的站起身,轉身邁步向樓上走去,這一轉身,他變了臉。微笑瞬間消失了,將要壓抑不住的狂怒讓他看起來幾乎是面目猙獰‐‐他真是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裡了!這女人是個定時炸彈,太危險了!為什麼非要讓他獨自去奉天養傷?是不是自己前腳一走,她後腳就要和何養健三七分賬,把自己的產業與地盤分而吞之了?等自己從奉天回了來,是不是就只能活在她的手心裡了?那時候她一定就如意了,她想讓自己怎麼樣,自己就得怎麼樣了!她愛自己,對,她這麼愛自己,當然要把自己狠狠的攥住!想到這裡,他身體顫得失去了控制,忽然腳下一軟,他伸手向旁抓了個空,在眾人的驚叫聲中滾下了樓梯。 陰謀(二)希靈和金婉心慌忙跑上前去,想要攙扶起陸克淵,然而陸克淵並不要人幫忙,自己用尚且完好的一隻手抓住樓梯扶手,他咬著牙自己站了起來。希靈也顧不得他疼不疼了,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她開口問道:&ldo;你要幹什麼?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rdo;陸克淵挺直了身體,然後湊向希靈的耳邊,輕聲耳語了一句。他說:&ldo;你這個害人的蠢貨!&rdo;然後他伸手去接金婉心遞過來的手杖,但金婉心不止給了他手杖,也給了他自己的手:&ldo;小陸,你跟我走,身體要緊,我們到上海養傷去。&rdo;陸克淵接過了手杖。然後伸手拍了拍希靈的腦袋。杖尖點在地上,他不上樓了,直接轉了方向,就要往外走。希靈看著陸克淵的一舉一動,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張開雙臂攔到他的面前,她帶著哭腔大聲問道:&ldo;陸克淵,你不相信我?&rdo;陸克淵望著別處頓了頓,然後轉向她反問道:&ldo;你揹著我幹那些事情的時候,是不是沒想到會有今天?&rdo;希靈又悲又怒,喊得聲音都變了:&ldo;我是揹著你幹過一些事情,可我從來沒想過要殺你。現在何養健和金婉心串通一氣,就是想讓你離開我。我們分開了,他們就都如意了,這個道理你還不明白嗎?&rdo;陸克淵答道:&ldo;我當然明白。&rdo;然後他向希靈點了點頭:&ldo;不過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rdo;說完這話,他繞過希靈,向外走去。這幾步他走得異常利落,因為在一瞬間忽然失去了痛感。他的憐憫心本來就很有限,在今天,他把那有限的一點憐憫心乾脆的硬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