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繡更驚：&ldo;殿下是說，惠水縣這，這是冒獻祥瑞？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rdo;齊峻嗤笑：&ldo;欺君之罪？難道這天降星鐵就真是祥瑞了不成？&rdo;這還是齊峻第一次如此明白地質疑真明子乃是在欺騙敬安帝。敬安帝好金丹之術已非一日，但齊峻的勸諫從來都只是說家國天下還需敬安帝主持，又是春秋正盛之期，脫胎換骨之事不妨緩行雲雲，還從來沒有正面指斥真明子的金丹根本不能令人昇仙。東宮雖是太子所居，但其中也不乏別宮的眼線，故而齊峻即使在自己宮內言辭都十分謹慎，倒是此時在京城之外，車輦之中只有自己心腹，才說了真話。文繡不敢接話，低下了頭。齊峻唇角掛著冷笑，續道：&ldo;這時候獻上祥瑞，父皇多半隻會滿心歡喜，升官發財唾手可得。若是萬一不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既有七八成勝算，他如何不搏？&rdo;文繡囁嚅道：&ldo;那，那殿下可要向陛下稟報？&rdo;齊峻笑容更冷：&ldo;白日升仙，便是國師都不敢妄言，如今我盛朝竟有可白日升仙的仙谷，這豈不是比星鐵更為祥瑞的祥瑞？如此大事，我自然要去瞧瞧，若是屬實，惠水縣治下現祥瑞，便是他治縣有方，德行厚重。若是不實‐‐&rdo;他微微抬了抬眉毛，意思已經不言而喻。文繡噤若寒蟬。齊峻沉默片刻，瞥了一眼車輦前方的几案上用檀香木盒盛放，又用明黃綢緞層層包裹的星鐵一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ldo;裝神弄鬼，欺世盜名，什麼祥瑞！&rdo;知白在車輦的一角抬了抬頭，嘴唇微動似乎想說話，卻又咽了下去。齊峻一眼瞥見，不由冷笑了一聲：&ldo;我倒忘了，&rdo;他向前微一欠身，伸手托起了知白的下巴，&ldo;這兒還有一位呢。怎麼樣，小道士不是能掐會算麼？你不妨算一算，這昇仙谷是真是假？&rdo;知白對著他咧了咧嘴：&ldo;這個……九州之內無奇不有，不過這白日升仙……該是隻與德行有關，不該與地域有關，恐怕，恐怕……&rdo;&ldo;哈哈哈哈！&rdo;齊峻放聲大笑，抬腳把知白踢了個一溜滾兒，&ldo;什麼恐怕，分明是假造的祥瑞！你們這些人，個個都是騙子！&rdo;他有幾分不懷好意地看著知白，&ldo;如此說來，這一趟帶上你倒是應該，正好也讓你跟同道中人切磋切磋！&rdo;6、昇仙惠水縣是貴州府一個小小的縣城，西北有群山連綿，惠水縣令所說的昇仙谷，就在這群山之中。&ldo;……初時人皆不知，但謂失蹤，四處尋找未獲，意其葬身獸吻，故以橫死報。&rdo;惠水縣令在齊峻面前連坐都不敢坐，只站在地下躬著身子說話，看他話語滯澀，想必這篇文謅謅的東西是出自幕僚之手，背起來頗有些辛苦，&ldo;後其家為治喪事，其子傷心之極，遂入谷中，在其父生前最喜之地結廬而居，苫塊素食，日夜啼哭，人皆謂之至孝。後其母入山探望，親眼見其子正午之時白日飛昇，手足揮動便踴出林表，逝於雲霧之中。村人皆謂，此至孝格天，故使之為神。&rdo;&ldo;行了。&rdo;齊峻打斷惠水縣令的長篇大論，&ldo;只有其母目睹其事，焉可為證？&rdo;這說白了就一句話：有人在山谷裡大白天的升到天上去了，而且這還只有一個人目睹。真虧得惠水縣令，為了把這事說成祥瑞，簡直恨不得把昇天人形容成感天動地的古往今來第一大孝子。&ldo;不不不！&rdo;惠水縣令有點急了，趕緊抬起頭，甚至拋棄了文謅謅的腔調，冒出了本地口音，&ldo;飛昇的不止這一個，如今，本縣已經有十餘人白日飛昇，皆是在那昇仙谷中！目睹之人頗多，還有專門從外縣州府趕來的飛昇之人，絕非下官胡言亂語！&rdo;齊峻懷疑地揚起眉毛：&ldo;你惠水縣就有十餘人飛昇？皆是至孝格天之人？&rdo;惠水縣令登時語塞，半晌才道：&ldo;其中有本府慈光寺住持，乃是得道高僧……&rdo;齊峻冷笑：&ldo;除了得道高僧，還有什麼人？&rdo;很明顯，除了最初&ldo;飛昇&rdo;的那位孝子和後來的寺廟住持之外，這些飛昇之人實在並沒有成仙的資格。 果然惠水縣令明顯地支支吾吾起來：&ldo;還有些致力農耕或漁樵，雖貧寒卻數十年行善積德……&rdo;也就是說，不是農夫就是漁父，所謂行善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