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峻垂下眼睛看了看,那幾棵草看起來並不起眼,埋在地下的根莖卻足有手指粗細,白生生的,瞧著就像是充滿水分的模樣。他試探著放進嘴裡咬了咬,一股汁水帶著泥土味兒衝進口腔,細品起來似乎還有點清甜,瞬間就滋潤了上顎和舌頭,讓他毫不猶豫地嚼起來……小半個時辰之後,一條漂著枯枝敗葉的小溪邊,煙霧升騰。&ldo;咳咳‐‐&rdo;泥猴從冒著煙的火堆邊抬起頭來,兩眼被燻得通紅。齊峻比他好不到哪裡去,這樹林裡什麼都是潮溼的,即使有火摺子,兩人生這堆火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泥猴把短刀放在火上來回地燒了幾次,又挑出袋子裡的幾種藥草放在嘴裡嚼爛,這才嗤地撕開齊峻的褲子,清了清嗓子:&ldo;這個,大哥你這傷口上的腐肉可都得挖掉才行了。&rdo;&ldo;嗯。&rdo;齊峻隨手抓了根樹枝咬在嘴裡,&ldo;挖吧。&rdo;燒熱的短刀劃過肌膚,齊峻死死咬住嘴裡的樹枝,豆大的汗珠順著臉往下淌。泥猴的手居然很穩也很快,幾下就把傷口處的爛肉割乾淨,隨手拿起火堆裡一根燃著的樹枝,猛地按到了傷口上。齊峻發出一聲沉悶的慘叫,一手抓住了旁邊的樹根,渾身肌肉都死死地繃了起來,崩地一聲,指肚粗細的樹根被他硬生生地拔斷了,齊峻身子一歪,暈了過去。一股焦香的氣味讓齊峻慢慢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被樹木枝葉遮掩了大半的天空,幾顆星子在樹葉的空隙間一閃一閃,已然是入夜了。齊峻猛地坐起身來,下意識地去摸腰間卻摸了個空,頓時心裡一緊‐‐那泥猴會不會趁他昏迷的時候拿著乾糧跑了?不過他立刻就發現身邊不遠處的火堆還熱騰騰地燒著,而泥猴正用一根樹枝串著些蘑菇在火上烤,聽見動靜便轉過頭來咧嘴一笑:&ldo;醒了?你可睡得夠久的,餓了吧?&rdo;齊峻的肚子十分應景地咕嚕了兩聲,看看天色他也睡了有兩三個時辰,難怪肚子唱起空城計了。他偏頭看看,大腿的傷處已經被新的布條纏好,布條間滲著綠色的汁液,還透出一股藥氣。傷口還是疼痛,卻沒有了之前麻木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一絲清涼,顯然是藥草對了症。他稍稍活動一下,忽然覺得大腿後側也有清涼之感,居然連之前的杖傷處也被塗上了草藥。一想到泥猴這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扒了他的褲子,齊峻的臉就騰地熱了起來,看著泥猴的目光也頓時複雜起來。泥猴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舉著蘑菇樂呵呵地湊過來:&ldo;來串烤蘑菇,墊墊肚子。&rdo;蘑菇顏色已經發黃,烤出的汁子正滋滋作響,雖然只是灑了一點兒鹽,仍舊是噴香的。齊峻顧不得多想,接過來就先咬了一口,嚥下去才問道:&ldo;我的乾糧呢?烤烤也還中吃,比這個耐餓。&rdo;這是明知故問。泥猴剛一站起來的時候,齊峻已經發現他的破袍子下頭鼓起一塊兒,正是自己的乾糧袋。果然泥猴笑嘻嘻地拍了拍腰間:&ldo;乾糧在這兒,不過這林子大著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得省著點吃。我還掏了幾個鳥蛋,正在灰裡燜著呢,夠吃了。&rdo;齊峻咬著蘑菇,沉吟地打量著泥猴:&ldo;這半天了,還不知道小兄弟怎麼稱呼?&rdo;&ldo;哦‐‐&rdo;泥猴眨眨眼睛,難得地正經了一點,&ldo;叫我知白就行。這位大哥貴姓高名啊?&rdo;&ldo;齊一。&rdo;齊峻隨口回答,&ldo;知白小兄弟如今是準備‐‐&rdo;知白眼睛又轉了轉:&ldo;我一個採藥的,進山來就是想弄點值錢的藥草維持生計,只是這一趟不順當……&rdo;他並沒正面回答齊峻的問題,卻反問道,&ldo;齊大哥是怎麼打算的?你這身上有傷,我手上雖然有藥,可是也不夠了……&rdo;&ldo;要是往最近的有人家住的地方走,要走幾天?&rdo;齊峻聽出知白話裡有話,一邊咬著蘑菇一邊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問了一句。&ldo;那……齊大哥你腿上帶傷,恐怕沒個四五天咱們走不出去。&rdo;知白一臉的為難,&ldo;可是這藥支援不了四五天……&rdo;&ldo;哦,那這藥什麼地方有呢?&rdo;知白抬手往南邊一指:&ldo;我聽說那邊山裡有好藥,這次來就是想去看看的,誰知道半路上丟了乾糧,這才弄得‐‐嘿嘿。&rdo;齊峻轉頭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心裡微微一動。那個方向,就是他一路打聽來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