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嗖地一聲從齊峻背後鑽出來,一步躥到網前,兩隻手一起伸進去,一手抓住了一個圓球,從網裡拿了出來。這兩個圓球一到他手中,頓時老實了下來,連耀眼的銀光都暗了些,彷彿有些垂頭喪氣的意思。齊峻一下子沒攔住他,緊跟著就跑了過來:&ldo;這是什麼東西,你怎麼伸手就亂抓!&rdo;由人化球,雖然他知道這應該就是那個什麼銀精,但眼睜睜瞧著這變化也覺得驚駭,知白就這樣伸手就抓,萬一傷著了可如何是好!知白卻眉飛色舞,獻寶似地將兩個銀球舉到他眼前:&ldo;皇上,能化為人形的銀精,其道行又遠在化為白雄雞的之上了,這礦山裡所埋葬的銀子,其數量只怕難以衡量呢。&rdo;齊峻聽得心裡一震,忽然想起來還跑了一個,忙道:&ldo;剛才漏網的那一個呢?&rdo;此時山谷中亂成一團,也無人顧得這裡,一名侍衛便取出個火摺子晃燃了,就往地上照去。卻見方才被砍下來的那截髮髻無影無蹤,只在柺杖落地之處的草叢中,卻隱隱有些銀光。侍衛拿刀一撥拉,便見徑丈方圓的泥土之中絲絲縷縷,全是條帶狀的精銀,混在泥砂之中,只須稍加淘取便可分離出來,不由大駭道:&ldo;莫不是鑽到地下去了?&rdo; 說著忙用刀狠狠往下一掘,只見掘起之處也全是精銀,一直深入地下,也不知鑽了多深。知白卻擺了擺手:&ldo;此地銀精不敢再留,定然已遁走了,這不過是方才削下來的半截髮髻罷了,便是有銀也不過千百兩之數,不足為患。&rdo;齊峻對他的話深信不疑:&ldo;既然如此,我們快退,莫要被人發現了行蹤,反而弄巧成拙。&rdo;回到客棧,天色已然微白。一行人從後門掩入客棧,進了包下來的小院,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彷彿肩上卸下了重擔一般,輕鬆的同時又覺得疲倦起來。便有侍衛去要了熱水來,各人洗漱。齊峻從淨房裡出來,便見知白趴在桌子上,溼漉漉的頭髮散在肩上,髮梢還往下滴著水,他也不管,只管興致勃勃地撥弄著桌子上的兩個銀球。&ldo;怎麼不先把頭髮擦乾?忘記自己在山上被風吹得打噴嚏了?&rdo;齊峻看他這樣直接把臉沉了下來,走過去撈起一塊幹帕子兜頭兜腦扔在他臉上,&ldo;擦!&rdo;&ldo;看這個忘了嘛!&rdo;知白笑嘻嘻地也不當回事,只把幹帕子隨便揉了幾把就頂在了頭上,指著桌子上的銀球,&ldo;陛下,這可是許多銀子呢。&rdo;齊峻仔細看了看,白日裡這兩個銀球的光又顯得暗了許多,卻格外柔和,乍一看竟像是毫無實體,只是兩團銀色似的。聽到知白說銀子,他也有些好奇:&ldo;到底能有多少?&rdo;知白笑起來:&ldo;陛下想想,單是削下來的那一小截髮髻就有多少?&rdo;一小截髮髻便能讓徑丈方圓的地下滿是精銀,那八尺高矮的一個人,又能帶來多少精銀?何況還是兩個!怕不得有數百萬兩?齊峻算了一算,也不由得咋舌:&ldo;想不到葉氏竟然找到了這一樣一座礦山!&rdo;想到逃走的那名老叟,又有些擔憂,&ldo;能逃到哪裡去?&rdo;知白肯定地道:&ldo;皇上放心,有雷火符驚動這一次,銀精斷不敢在附近逗留,只怕此刻已在千里之外了,平王要想再找到,斷然不能!&rdo;齊峻想到齊嶂過些日子發現礦中再無銀子,還不知要氣惱懊喪成什麼樣子,不由得笑了,隨手揉揉知白的頭髮:&ldo;這次你可立了大功,等於送了朕半年的稅銀。如此一來,山東減稅,西北軍備,都無虞了。說說,你想要什麼賞賜?&rdo;知白倒不高興了:&ldo;難道我做這事兒就是想著要皇上的賞賜?&rdo;齊峻一怔。知白素來都喜歡跟他討價還價,想當初在西南山中,他都要被拖下去打死了,還有那膽氣跟自己裝神弄鬼,怎麼這會兒反而不高興了?知白卻當真沉下了臉,把兩個銀球往袖子裡一揣,轉身撲到床上去了。齊峻怔了片刻,跟過去坐在床邊道:&ldo;這是怎麼了?朕不過是覺得你立了大功,想著謝你罷了‐‐&rdo; 知白麵朝裡躺著不動,齊峻也就只好坐在那裡陪著他,半晌知白才悄悄轉過頭來,卻不防齊峻正盯著他,兩人目光一對,知白頓時有些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就要再轉過臉去。齊峻哪能讓他得逞,立刻撲下去壓住了他,扳著他的臉道:&ldo;好端端的,鬧什麼脾氣,嗯?&rdo;知白臉上泛起一點可疑的紅暈,含含糊糊地道:&ldo;皇上好心當成驢肝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