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侍衛噤若寒蟬。皇上這是向國師賠不是麼?一國之君,居然也能這樣溫聲細語,甚至有些低聲下氣地說話?他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聽見……知白卻沒接茬兒,仍舊站在那兒直往山谷裡看。一眾侍衛把自己縮得更小了一些‐‐皇上這樣賠不是,國師居然還給冷臉?&ldo;怎麼了?&rdo;齊峻也有些下不來臺,但想想知白平日好處,也不忍心發脾氣,&ldo;還真跟朕‐‐跟我生氣了?&rdo;&ldo;哎!&rdo;正當侍衛們恨不得有個地縫能鑽下去的時候,知白卻突然回手抓住了齊峻的手,&ldo;也不是沒有辦法!&rdo;&ldo;嗯?&rdo;齊峻被他嚇了一跳,&ldo;什麼辦法?難不成你還真能搬山?&rdo;知白回頭對他一樂,露出兩排小白牙:&ldo;搬山是不成,可搬銀子可以啊!&rdo;知白的一句話,逗得所有人都心裡直癢,偏這小子說了一句就賣開了關子,硬說現在也沒辦法搬,要回下處準備準備才行。侍衛們牙都快咬碎了,只是不敢催促,齊峻心裡也跟貓抓似的,好容易下了山坐上馬車,抓過知白來就在他屁股上輕輕落了一巴掌:&ldo;到底怎麼回事?快說!再賣關子朕就辦了你!&rdo;這一巴掌當然跟撓癢差不多,知白摟著他的脖子直樂,恨得齊峻翻身將他壓在地下,隨手在他肋下腰間呵起癢來。這下把知白笑得渾身都軟了,亂踢亂蹬著求饒。齊峻直把他折騰了個夠,才覺得出了心頭一口惡氣,壓著他惡狠狠道:&ldo;快說!不然立刻就地正法!&rdo;知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滿臉潮紅,眼波溼潤,看得齊峻心裡更癢得厲害,悄悄吞了口口水,替他抿了抿散下來的鬢髮,放軟了聲音:&ldo;快點說,你想把朕急死啊?&rdo;這小子,初時在西南山裡瞧著像頭泥漿裡頭爬出來的小豬,不過是頭俊俏點的小豬罷了,怎麼如今愈長愈是絕色了,難道是京城水土特別養人?&ldo;搬銀子有兩個法子。&rdo;知白笑夠了,舉起一根指頭,&ldo;一是等平王挖出了銀子,用五鬼搬運之法,將銀子偷偷運走。&rdo;他的手指細長,因為在皇宮之中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當真是養得像春天新生出來的嫩蔥一樣,指甲且修剪得圓潤乾淨,泛著健康的粉紅色。齊峻一口叼住了磨磨牙:&ldo;這法子倒是解恨,可惜太過聳動了。&rdo;要說,齊峻真想用這個法子。想想看,葉氏派了私兵,募了民夫,千辛萬苦挖出礦石加以提煉,好容易弄出了白花花的銀子,卻一夜之間不翼而飛,這該多麼痛快!若是齊嶂和葉大將軍知道了,怕不氣得兩眼翻白?&ldo;若是銀子消失得這樣奇怪,難保齊嶂不想到是你做的手腳……&rdo;齊峻頗覺可惜,&ldo;真是可惜,不能這樣氣他一氣!&rdo;知白也一臉遺憾:&ldo;我自學了役鬼符籙,尚未用過呢,原本想著還能試試手……&rdo;&ldo;你這傢伙!&rdo;齊峻在他食指上又用力咬了一下,&ldo;還當你是替我想主意呢,原來是想自己練手!快說,第二個法子是什麼?&rdo;知白笑嘻嘻地又舉起一根手指:&ldo;第二個法子,就是將礦山之中尚未挖出的銀子統統偷走!&rdo;齊峻駭然:&ldo;這,這豈不就是搬山?&rdo;知白笑著直搖頭:&ldo;非也非也。我只搬銀子,又不搬那些土石。&rdo;齊峻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這個只搬銀子不搬土石是什麼意思。銀井之內出的皆是銀礦石,還須再加提煉澆鑄才能成銀錠,可見這銀子乃是存於土石之內結為一體的,未提煉時便如油入面,不可分割,知白要怎麼才能將銀子從礦石內弄出來並搬走呢?便是鬼狐,應該也無此法術吧?知白卻笑嘻嘻地爬起來坐好:&ldo;陛下別急嘛,這也不是件小事,我還需要準備好些東西呢。&rdo;齊峻看著他磨牙,只是毫無辦法。他記得從前知白在他面前是戰戰兢兢的,只要他一瞪眼,無論問什麼都是和盤托出,打什麼時候起這小子就不怕他了呢?如今他貴為一國之君,在知白麵前反倒沒了地位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早知道就該揍他幾頓,直到揍老實了為止!只可惜‐‐齊峻看看自己的拳頭,到底是捨不得揍…… 不說齊峻在馬車裡仰天長嘆,也不說侍衛們在車外心癢難禁,知白只管按部就班地準備東西。他們下榻之處在六十里外的小鎮上,幸而蜀地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