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看他就要拂袖而去,不由得急了,伸手一把拉著他:&ldo;皇上!這留著他,便如榻邊一頭猛虎啊!&rdo;其實賢妃拿這紙人來的時候,她也曉得十之八-九是個假證,但賢妃那一番痛陳利害卻是說進了她心裡去‐‐齊峻也太親近知白了,說是他不像敬安帝那麼篤信佛道,可是縱然當年的敬安帝,對真明子也沒有如今齊峻這般親近。二人私底下那些勾當也就罷了,那文氏,不就是因說了知白一句壞話,便由昭容變了充容?都說後宮獨寵是大忌,這知白比任哪個寵妃都得寵呢!最要緊是他本事實在太大,只要起個什麼心思,誰能防得住?齊峻腳下不由得停了。此刻南邊雪災已成,只要藉此機會拿下葉家,江山可定,他還有數十年的時間去平定四夷。可是此刻,朝堂之上幾乎是一邊倒地攻訐知白,若是要維護知白,就要平白花出無數工夫和精力……&ldo;皇上,皇上你得想清楚啊,有什麼孽,哀家來受著,你,你且坐一會兒。&rdo;太后死扯著齊峻袖子不放,&ldo;那些神神鬼鬼的,終究不是正道。你不是最討厭先帝信佛通道的嗎?&rdo;&ldo;皇上信我嗎……那我也信皇上。&rdo;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齊峻渾身一顫,猛然用力把衣袖從太后手裡扯了出來:&ldo;朕答應過他,天子金口,君無戲言!&rdo;太后眼看著他大步出去,心知是功敗垂成,只有大喊了一聲:&ldo;那子嗣呢?&rdo;齊峻腳步一頓,隨即又拔腳便走:&ldo;若命中無子,那也罷了。&rdo;觀星臺是從所未有的喧鬧,齊峻連御輦都沒坐,叫人牽了匹馬來直衝觀星臺,一路上驚得宮人們紛紛躲避不及。直到衝入觀星臺園中,聽見裡頭還亂紛紛的,他的心才稍微放下一點‐‐應該是還沒成功吧,若是人已經嚥氣,這會兒該靜了,可是這也拖得這麼久了,會怎麼樣?已經叫了御醫趕過來,只不知來不來得及?若是萬一來不及呢?齊峻策馬直衝到殿門臺階下,心裡一陣刺痛。若是萬一來不及,就是他方才那一猶豫的罪過!&ldo;皇上,皇上不要進去!&rdo;一個內監連滾帶爬地衝出來攔住齊峻,&ldo;裡頭,裡頭有蛇!有巨蛇!&rdo;齊峻根本沒聽他說什麼,一把揪住他衣領提起來:&ldo;國師呢?&rdo;&ldo;啊?國師?&rdo;內監糊里糊塗,&ldo;沒,沒見……蛇出來了……&rdo;他們拿著毒酒進觀星臺的時候,還是趾高氣揚的,先宣了一道聖旨:&ldo;……生為妖星,惑亂君王,今賜毒酒一杯,自絕於觀星臺內。&rdo;誰知道國師聽完了,第一句話居然是問:&ldo;這是皇上下的旨?&rdo;這話可不大好說。這當然是太后下的旨了,但是這些內監都是人精子,若說是太后的懿旨,很有可能國師抗旨不遵的,因此含糊地說了一句:&ldo;這是聖旨。&rdo;聖旨,當然就是皇上下的嘍。可惜國師居然不買賬!聽了他們的話,居然笑了:&ldo;騙人。&rdo;內監險些被他噎死,半天才反應過來,豎了眉毛道:&ldo;國師是要抗旨不成?&rdo;知白根本不鳥他:&ldo;皇上不會下這樣的旨。&rdo;內監心想這國師果然聰明,但太后有話,倘若不肯自盡,就灌了也罷,當即使個眼色,幾個中人拿了酒就往上逼。橫豎一個小道士罷了,便是真活了五六百歲,也是雙拳難敵四手。誰知這才往上走沒幾步,國師手裡捏個什麼東西晃了晃,呼地一聲腥風撲面而來,一條銀白的巨蛇也不知打哪兒躥了出去,當即就纏住了走在最頭裡的兩個中人。這一下驟出不意,有個膽子小的當時就翻著白眼厥了過去,被纏住的兩個不必說,連號帶咬地掙扎,可那蛇粗如人臂,將兩纏得死死的,稍微一收緊,就給箍了個悶不透風。剩下幾人轉身要逃,又見地下小蛇蠕蠕,不知是從哪裡爬出來的,足有百十條,簡直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頓時嚇得腿都軟了。還是這傳旨的內監方才站在最後頭,這會兒連踩帶跳地跺死了十幾條蛇,總算是跑了出來,一頭就撞上了齊峻。 &ldo;蛇?&rdo;齊峻先是聽見毒酒沒灌成,便鬆了口氣,然後才聽見有蛇,不由得心裡往上一吊,若是有蛇,這東西可分不清誰是誰,萬一傷著知白可怎麼好?拔了隨身的湛盧寶劍就往裡衝,內監攔都攔不住。齊峻一踏進內殿,果然見滿地白生生蠕動的小蛇,幾個中人在蛇群中又蹦又跳,號得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