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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臺之上是九鼎,皆以青銅鑄成,主鼎居中,八隻從鼎左右雁翼排開,由大而小,最小的也有兩尺高徑尺粗,外鑄饕餮紋,雙耳蟠龍,四足攀虎。左邊四隻從鼎中分擺彘、豚、犬、雞四樣家畜,右邊四隻從鼎則擺放鹿、狼、狐、雁四樣野物,中間主鼎之前置條案,上擺馬、牛、羊三牲,皆是昨日剛剛宰殺之物。鼎下堆積沉香木柴,準備燃燒祭物,以饗神明。 真明子高踞祭臺之上,手執祭天文書,眼角餘光卻不時掃視主鼎。雖然尚未開祭,但條案上本設有香爐,其中燃著檀香,乃是為祛犧牲的血腥之氣。這也是火,若有點火星兒濺到主鼎之中……真明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將目光移向臺下。祭天本是皇帝親為,但敬安帝近日風寒初愈又添秋痢,腰虛腿軟,祭天這樣繁瑣的儀式實在頂不下來,若是臺上失儀,便是對神明不敬,故而只得讓皇子代祭。成年的皇子只有兩位,究竟由誰代祭還費了幾分周折,最終還是敬安帝拍板‐‐太子身為儲君,自應代祭。吉時將至,百官齊聚,各著官服跪拜於廣場之上。四名皇子因是皇家血脈,可至祭臺之下,率百官而拜。齊峻為首,從廣場入口處緩步進來,身後依次跟著齊嶂和賢妃所出的三皇子,而四皇子年紀實在太小,只得由大伴抱著跟在最後。齊嶂跟在齊峻身後,身上一陣陣地忽冷忽熱。齊峻今日穿玄色太子袍服,深黑色緞面上繡了八條金龍,只比敬安帝的袍服少一條龍。除他之外,其餘皇子均只能穿寸蟒團花袍服,單隻這一樣,就區別出了身份高低。齊嶂低著頭,看著齊峻在地上拖過的玄色衣襬。天寒地凍,皇子們在袍服外都罩了披風,齊峻今日穿的是一條紅色狐皮披風,據說是因今年天寒,敬安帝又病了,他便將自己份例中分得的貂皮都獻給了敬安帝做衣裳,自己只用狐皮。如此一來,宮中無人不說太子孝順。齊嶂在袖中暗暗捏緊了手指。皇宮是什麼地方,縱然今年的貂皮份例都讓了人,難道就再沒有貂皮的披風?偏齊峻要穿這狐皮,分明是在做戲博個好名聲罷了。雖是狐皮,進貢的東西也是上好的,顏色均勻鮮豔,看在齊嶂眼中像團火一般,灼得他眼球生疼。一時之間他恨不得撲上去把齊峻打倒在地再狠狠踏上幾腳,一時又想到一會兒祭天過後齊峻就會化作一團飛灰,他便是未來的君王,無數思緒在胸中湧動,以至於耳中雖然聽見一片低聲驚呼,卻仍是要過了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只見跪伏在地的百官已然都有些失儀地抬起了頭,有些沉不住氣的還用手向空中指指點點。齊嶂也隨著抬起頭,才發現停歇在昭明殿的鸞鳥不知何時竟飛了過來,正在他們四人頭上盤旋,似乎還有意落下來。齊嶂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鸞鳥為何會飛過來?究竟是不是想落下來?會落在誰的身上?若是落在他身上,那豈不是說‐‐齊嶂渾身一陣陣發熱,恨不得伸手去將那鸞鳥扯住,扯到自己懷裡來。緊接著他後背被人撞了一下,一回頭,三皇子正莫名其妙地看著他:&ldo;二皇兄如何站住了?&rdo;齊嶂這才發現自己落後了齊峻一大段路,方才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齊峻卻始終未曾停下腳步,現下已然越出眾人,走到廣場中心去了。他正要拔腿跟上去,忽然眾人一聲驚呼,那在半空盤旋的鸞鳥竟降落下來,環繞著齊峻來回飛動,似乎與他極為親近。齊嶂的臉唰地白了,耳邊只聽不知誰喊了一聲:&ldo;太子為上天所矚,神明所佑,太子千歲!&rdo;頓時之間千歲之聲不絕於耳,百官齊齊叩首。齊嶂茫然四顧,卻覺得衣裳被拽了一下,轉頭過去對上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眼:&ldo;二皇兄怎麼不跪?&rdo;他這才發現三皇子已然跪拜下來,連四皇子都由大伴抱著跪了,整個廣場上只剩他站著,突兀無比。真明子拿著祭天文書的手不由自主有些發抖。誰也料不到那為周才人腹中胎兒預兆吉祥的鸞鳥竟然會環繞太子不去,這豈不是說,太子才是天命所歸?怎會如此?難道太子真是命定的君主?那他這些年來處處與太子作對,會是個什麼下場?他站在那裡怔了半天,猛然間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眸,才突然發現太子已然走到祭臺下,正等著他念誦祭天文書了。若是敬安帝親臨,該是走上臺來,等他念誦完文書立刻獻祭。但因他已然設下了機關,為免將自己也炸個粉身碎骨,便著意提出太子與皇帝君臣有別,太子應在他念完文書走下祭臺之後才能登臺。只是真明子現下倒有些後悔,他巴不得不是自己在這裡念祭天文書才好。可是眾目睽睽之下,縱然鸞鳥下降再讓人驚訝,他身為國師也不能失了態,只得展開寫在黃絹上的文書,高聲唸誦起來:&ldo;自我天覆,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