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覺得腦子裡嗡嗡的，他確信這古老的村鎮也是幻象，就如同上次他看見的戲臺子一樣，可是那些嘈雜的聲音像有某種力量，引著他往前走。一聲清亮的笛音突然響起來，穿透那嘈嘈竊竊的雜音，驅散了四周的幻像。小麥猛地一個冷戰，腦子像針扎一樣疼，眼前的古老村鎮忽然消失，仍然是一片陰暗的樹林。邵靖在吹著笛子，小小一支竹笛，吹出來竟然是金聲玉振，響遏行雲。小麥聽不懂他吹的是什麼，但聽了卻是胸頭開朗，神思清明，剛才的憋悶難受全部消失了。月光明亮，四周的樹林卻陰森黑暗，樹影之中綠光閃動，朝著小麥和邵靖慢慢圍過來。邵靖慢條斯理地把笛子別到腰後，拎起西瓜刀掂了掂，笑了一聲：&ot;怎麼，露出原形來了？也好，很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小麥，把後背上那鐵塊子卸了吧，跟它們玩玩。打架怎麼樣，在行麼？&rdo;小麥把銅鏡甩到一邊，跟邵靖背靠背站著：&ot;沒怎麼打過，試試吧。&ot;小時候媽媽管他管得很嚴，但畢竟是男孩子，也偷偷打過架的，只是像邵靖這種掄刀砍的方式還真沒試過。邵靖調侃他：&ot;別怕，頂不住了可以鑽我懷裡。&rdo;小麥很想給他一腳：&ot;你有病啊？&ot;邵靖這傢伙明顯是興奮勁上來了，難道天生就是個暴力分子？邵靖笑了一聲：&ot;記著，這東西動作挺快，別讓它抓著要害。&rdo;小麥應了一聲，下一秒倒抽了口氣：&ot;這麼多--猴子？&ot;樹林裡冒出來的東西三尺長短，說是猴子又沒有尾巴，說不是猴子又滿身黑毛，個個都是一手一足，跳來跳去卻十分之靈活。邵靖無所謂地回答：&ot;都是還沒成大氣候的山魈，化不了人形。你上次見著的那個，估計是這一群裡道行最高的。&rdo;&ot;吱--&ot;地一聲尖叫打斷了邵靖的話，颼颼連聲好幾只山魈朝著小麥和邵靖就撲了過來。邵靖一聲大喝，明晃晃的西瓜刀迎頭劈了過去，刀尖一掃就帶起一溜血光。刺耳的吱吱尖叫在四面八方響起來，黑影來回躥動，卻沒有一隻能撲到邵靖眼前的。小麥就沒有邵靖這麼遊刃有餘了，要不是邵靖護著他後背，還時不時地伸過刀來幫他解決一下問題，他可能早就掛彩了。不過他也狠狠打中了幾棍子，把一隻山魈砸得頭破血流死在當場。四周的山魈在一輪進攻之後沒有佔到便宜，不由得都有些畏縮。邵靖把刀在手裡轉了個刀花，輕蔑地招招手：&ot;來啊，怎麼不上了？&rdo;小麥抹了把汗，扯扯被抓破的衣服，好在是沒傷到皮肉。邵靖微微側頭：&ot;傷著沒有？&rdo;&ot;沒有。&ot;小麥抓緊棍子，四周掃視，&ot;這些東西怎麼這麼多？&ot;地上已經有了四五隻死魈，然而周圍少說還有十來只之多。邵靖無所謂地說：&ot;沒事，就這點東西，不夠砍的。你小心別傷著了就行，其它的交給我。&rdo; 小麥斜眼看看他。邵靖到現在面不發紅氣不喘，雙目炯炯一派高手風範，比他那是好太多了。小麥瞥一眼他結實的手臂，心裡不無嫉妒：&ot;你很能打啊！&ot;小時候肯定沒少打過架。邵靖嗤笑：&ot;你當天師訓練營裡是讓你去吃白飯的嗎？幹天師的隨時隨地不知道要對上什麼東西，不能打怎麼行？尤其我們張家是專職收妖的，跟東方家那樣卜算的世家不同，沒有點身手還行？&rdo;兩人說話的時候，月亮已經升上了中天，四周的樹影漸漸縮短，把半蹲在樹枝間的那些山魈顯露了出來。有一半以上的被邵靖傷到，帶著血淋淋的傷口用怨恨的眼光盯著地上的兩個人。月光更明亮了些，小麥忽然看見山魈群后面的一張臉：&ot;邵靖，你看！那個就是我上次看見的那隻！&ot;確實，那張臉雖然七分像猴子，卻也有三分像人，正是上次在戲臺前面被小麥捅了一水果刀的那隻山魈。邵靖眯著眼看過去，神色略微嚴肅了一些：&ot;已經有了人形，看來有點道行了。只要把它幹掉，其餘的都不過是些畜生，不足為患。&rdo;&ot;怎麼幹掉它？&ot;那隻山魈蹲在高處的樹杈上，要論起上樹，他們可就遠不如這些半人半猴的東西了。邵靖打量了那隻山魈半天，忽然說：&ot;那東西好像在盯著地上的鏡子。&rdo;他這麼一說，小麥也發現了。那隻山魈雖然也不停地打量著他們兩個，但不時地往地上的鏡子看上一眼，好像頗為忌憚：&ot;山魈這麼怕鏡子？&rdo;邵靖搖搖頭：&ot;這鏡子裡頭恐怕還有點蹊蹺，如果單是一面普通銅鏡，現在你又是面朝下放著，不可能照出它的影子，它用不著這麼忌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