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心裡砰砰亂跳,他假裝扭了一下,扶著一根樹根站住,眼睛左右看了看,卻找不到可以逃跑的機會。他一停下,背後的橫肉就用槍口捅了他一下,惡聲惡氣地說:&ot;幹什麼?快走!&rdo;&ot;扭了腳,活動一下。&ot;小麥假裝活動腳踝,四下打量。林深樹密,如果是黑夜,逃出去還是有可能的,可是現在是白天,林子裡很難走,如果他要跑,能稍微逃遠一點,這些樹就可以掩護他,可是--小麥不由自主地搖搖頭,別說逃遠一點,只要他現在往旁邊走出三步,軍師就會開槍打死他。 &ot;快走!&ot;橫肉又捅他一下。&ot;馬上,我係一下鞋帶。&ot;小麥彎下腰繫緊鞋帶,還是得試試,雖然女人說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但門就在這裡,如果他剛進去就找到機會逃,那再退出來應該還是可以的吧?小麥心裡想著,手上繫緊鞋帶。這時候,他忽然發現站在他身後的橫肉鞋子上糊了一層半透明的東西,因為夜班裡大家的鞋都沾滿了泥所以看不出來,但現在他離得這麼近就看了出來,那是一層細小的,半透明的,身體扁平的蟲子,而這種蟲子,他從來沒見過……52、有進無出 門榕之間的缺口僅容一人。軍師讓啞巴打頭先進,後面是矮子,女人排第三個,後面是橫肉,再後面是小麥,他自己和老大跟在小麥後面,竹竿斷後。女人進入門榕之前又看了小麥一眼。小麥很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軍師幾乎是緊貼著他在走路,槍口一直從揹包下面伸過來緊頂在他肋下,這種情況,除非他的肋骨是鐵打的,否則沒等逃出兩步就會被打個對穿。小麥極力回想從警匪片裡看來的擒拿術,最後發現還是老實點的好。門榕密密麻麻的氣根居然形成了一條通道,雖然不像入口那麼狹窄,但氣根間攀生的藤蔓纏得密不透風,非常明確地指出--只能走這條路,旁路不通。軍師一邊走一邊觀察兩邊。這裡似乎只有氣根和藤蔓類植物,樹上沒有鳥,地面上也沒有一般森林裡常見的齧齒類動物,安靜得出奇。只有藤蔓的葉片間時時會有細微的沙沙聲,極輕,如果不特別注意,就聽不見。雖然暫時沒看到危險的野獸或毒蛇之類,軍師心裡卻總有些隱隱的不安。走了十幾米,密密麻麻的氣根仍沒看到頭,軍師忍不住揚聲問女人:&ot;你帶的這是什麼路?&rdo;女人頭也不回地回答:&ot;這裡就是古道的入口。&rdo;軍師忍不住抬頭看上面屋頂一般的茂密枝葉,那裡只有一片濃綠,初升的陽光被一層層葉片過濾之後,變得有些陰森,昨夜積存的雨水不時會滾下來幾滴,滴在脖子裡一片冰涼:&ot;這裡--為什麼一點動靜也沒有?&rdo;&ot;深山老林,你想要什麼動靜?&ot;女人的聲音也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帶著點回音似的,&ot;進入古道不要喧譁,小心打擾到不該打擾的東西。&rdo;橫肉哼了一聲,舉舉手裡的槍:&ot;老子有槍,怕個毬!&rdo;女人淡淡地笑了笑,沒再說話,徑自往前走。橫肉從鼻子裡又哼了一聲,跟了上去,顯然對女人的話根本不放在心上。軍師的腳步不由得放慢。自然,山深林靜,這是常識,可是所謂的靜,並不是這種死一樣的寂靜,他看來看去,只在高處的樹幹樹葉上看見一些蠕動的小東西,像是些甲蟲,除此之外,就再沒什麼會動的東西了。他又側耳去聽,甚至聳動鼻子用力去聞嗅,然而除了樹林中雨後常有的泥土和腐葉的氣味之外,什麼也沒有。小麥也抬頭看看上面,他自從服了靈芝露之後耳目之聰明遠超常人,軍師只看見樹幹高處有些小甲蟲似的蟲子,他卻看見那是一種瓢蟲類的蟲子,翅膀是極亮的紅色,滿布黑點--不對,那不是黑點,而是一群螞蟻,正爬在瓢蟲的身上撕咬。也就是他仰頭看這一會的工夫,戰鬥已經到了尾聲,十幾只瓢蟲被一群螞蟻分食殆盡,只留下一對對紅色的鞘翅,被風一吹就飄散不見了。而螞蟻重新恢復成一隊,從樹幹上爬下來,繼續向前。不知是不是錯覺,小麥覺得這些螞蟻似乎比他在碑榕樹根上看見的那些要大一點,當它們爬過樹幹上一個光斑的時候,黑色的甲殼反映著陽光,亮得耀眼。軍師在這裡四下張望,前頭的啞巴和矮子已經走出了通道,矮子大聲叫起來:&ot;出來了出來了,前頭沒有氣根了,好大一片林子!&rdo;軍師厲聲喝斥:&ot;看好了人!&ot;這時候他們也已經走到通道盡頭,雖然還有幾步路,卻也能看得見前面忽然開闊起來,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樹木。這是典型的熱帶雨林,樹木參天,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樹幹上生滿各種寄生植物,層層疊疊,起了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