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一完蛋,鯨美憑著兩條腿,自然也不可能活著走出熱沙。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檢查了車中其它狀況,發現這車除了不能動之外,其餘機能還能勉強的正常運轉,起碼能維持車內較低的溫度。閉了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鯨美戴好頭盔和手套,又拎起了工具箱。伸手輕輕一敲控制螢幕,厚重的車門自動張開。鯨美不敢耽擱,一步就跳了下去,隨即立刻關閉了車門。車內和車外的視野大不相同,在沙地上站穩之後,鯨美終於看清了自己的環境,同時驚恐得又出了一身冷汗‐‐好一隻惡毒的大鴕鳥,竟然在霧氣中設計害他。怪不得它平白無故的又拐彎又加速,原來就是要誘著他一頭衝進深淵裡去。此刻雖然裝甲車沒有墜入深淵,但是車頭已經險伶伶的懸了空。鯨美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懸崖邊緣向下看。原來一直以為熱沙只是沙漠而已,他沒想到沙漠中心竟然藏著一道天塹。懸崖上方是淡淡的白霧,下方深不可測,卻被一層黑氣籠罩。鯨美的眼力素來是相當好,此刻他大著膽子跪伏下來,極力的伸長了脖子想要向下細瞧,因為據他看來,那黑氣有&ldo;源&rdo;。黑氣中央黑得特外濃重,彷彿其中包裹了一個核。無論是有源還是有核,都不算很稀奇,可無論它是源還是核,都沒有懸浮在半空中的道理。鯨美懷疑它是個活物,或者是個小小的飛行器。連滾帶爬的從車內拿出瞭望遠鏡,他在火燒一般的酷熱中向下眺望。根據望遠鏡的鐳射測距,那個黑核和他之間的距離在一千米之內,核基本是橢圓形的,但是並不完全規則。除此之外,也就再看不清其它詳情了。然後他又去望懸崖底部的火湖,結果發現望遠鏡的鐳射測距儀已經不能測出準確距離,因為火湖太深了,離他實在是太遙遠了。鯨美拿著望遠鏡回到車內,要給自己降一降溫。這個地方太恐怖也太神奇了,讓鯨美聯想起了那些關於巨大月亮的荒誕故事‐‐外星人、不明物、四維空間、基地……都是玄之又玄的傳說。鯨美沒有慌,他在車內休息了一個多小時,然後下車又去用望遠鏡觀察那個核。觀察的動機純粹只是好奇,可這第二次觀察著實是又嚇著了他,因為根據鐳射測距儀顯示出來的數字,那個核正在緩緩的上升。鯨美越發疑惑,忍不住舉著望遠鏡看了又看,同時下意識的嘆了口氣。爬起來又鑽回了車內,鯨美仰靠在座位上,不知怎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子悲涼情緒。他在理智上感覺這很奇怪,因為他不是個容易傷春悲秋的人,尤其是處在生死關頭,更沒有唉聲嘆氣的道理;可是在感情上,他無端的竟然很想哭。外面那麼熱,他心裡卻很涼,彷彿浸在了很暗很苦的深潭之中。他在頭盔中閉目養神,強忍著不哭,如此養了片刻,才又漸漸的恢復了正常。鯨美感覺自己像著了魔似的,特別特別想看清楚那個核的真面目。每次在懸崖邊徘徊過後,他心裡都要難受一陣子。漸漸的,他開始懷疑是那黑氣有問題,但他已經使用了空氣呼吸器,即便黑氣有毒,也毒不到他。黑氣中的核不斷上升,可惜入夜之後,便沒辦法再看清楚。鯨美死心塌地的留了下來,在裝甲車中蜷縮著過了一夜。翌日凌晨,他小心翼翼的揭開面罩,用吸管喝了一大瓶水。然後合攏面罩向前望,透過擋風玻璃,他發現太陽尚未升起,天空還是寒冷的青色。單手抓起望遠鏡,他在頭盔中打了個哈欠,心想:&ldo;還活著。&rdo;活也活不了多久了,即便不進熱沙,憑著他們的戰鬥力,也活不了多久了。然後他開啟車門又下了車,眨眨眼睛抬起了頭,他拎著望遠鏡,瞬間怔住了。&ldo;核&rdo;已經升到了與他平行的高度,僅憑肉眼,他也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它了!可它又是個什麼啊?!在濃黑的氣團之中,他看到了一個抱膝而坐的人形。人形色呈黑紅,一身皮肉全部燒成了焦爛,肩頭膝蓋露出白骨,頭臉四肢血肉模糊。細細的胳膊腿兒蜷縮在身前,遮擋住了肚腹胸膛。鯨美確定自己絕對不認識它,可是盯著這個可怕的形象,他毫無預兆的流了眼淚。他根本沒想哭,是眼淚自己順著眼角往下流。在頭盔之中撥出了顫抖的氣流,此刻他沒有任何原因,甚至連情緒都不存在,就只是純粹的在哭,甚至不是為了自己哭,為了誰,他也不知道。一邊流淚一邊後退了一步,他本能的想要逃避前方那個悽慘而又恐怖的人形,可是退過一步之後身體一僵,他忽然在頭盔之中大喊了一聲:&ldo;阿修羅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