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一輪接一輪的開始了,這是一場非常繁瑣的討價還價。段珀先前似乎只是出於疲憊和厭倦,才生了投降安居的心思;可是如今看來,事情遠遠不是這樣簡單的。現在段提沙集團雖然是正被泰國政府和國際肅毒組織圍追堵截,但是從整體實力上來講,這支私家軍隊依舊可以算作處在全盛時期。所以在和談中,段珀一方用實力說話,還是佔有優勢的。談判是個慢功夫,須得一項條件一項條件的細細磋商,所以段珀就安心的住下來,在談判之餘終日的思前想後,一直想到頭疼。段珀在仰光,還見到了張啟星。張啟星並沒有像張啟明所擔心的那樣,孔武有餘、智慧不足。事實上他彷彿是要走上一條與周遭的武裝割據者完全不同的道路‐‐他和仰光政府聯絡緊密,好像是想做官了。段珀對張啟星的前途並沒有興趣。他只想去大醫院做一次顱腦掃描,或者是弄一點外敷的藥物,治一治自己這條時刻作痛的傷腿。不過細細思量一番後,他怕外界見自己一到仰光便往醫院跑,會生出種種不利猜測,所以就忍住沒去。幸而他雖然身體痛苦,精神上也承受了巨大壓力,不過巖溫像狗一樣,全天候的照顧著他;而快樂,儘管還是那麼一個小小的孩子,也知道老虎和原來不一樣了,&ldo;老虎病了&rdo;。這天傍晚,段珀感覺自己狀態還不錯,就打算帶上快樂出門逛一逛。仰光並不是個很繁華的現代化都市,不過風光還好,花草佛塔最多。段珀穿著短衫長褲,趿著人字拖鞋,懶洋洋的在小街上走,緊跟一旁的快樂和後方的巖溫等人,也是同樣的打扮。街上很安靜,一隊紅衣僧侶夾著雨傘從前方淡然經過。快樂忽然拉住段珀的手搖了搖,突發奇想的問道:&ldo;老虎,我還沒有騎過大象呢!&rdo;段珀走的很慢,右腿是明顯的有些跛:&ldo;噢,我也沒有騎過。&rdo;快樂持續的搖晃著段珀的手臂:&ldo;老虎,我想騎大象!&rdo;段珀握住了他那胖乎乎的小手:&ldo;大象有什麼好騎的?&rdo;快樂嘻嘻笑了兩聲:&ldo;我想讓大象用長鼻子把我捲起來舉高高!&rdo;段珀也笑了:&ldo;老虎也能把你舉高高!&rdo;說著他彎腰把雙手託到快樂腋下,使足力氣就要把孩子往上舉。快樂猝不及防的驚叫一聲,驟然間雙腳離地騰了空,而未等他反應過來,段珀右腿一軟,已經身不由己的向後仰了過去。巖溫等人正在東張西望的各自消遣,疏忽中反應過來,連忙向前去扶‐‐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段珀與快樂已經在地上摔做了一堆。快樂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剛要咧嘴哭鼻子,可他見段珀神情痛苦的捂著後腦勺,顯然也是摔的不輕,就強行嚥下哭聲,爬起來要去抱住對方的腦袋:&ldo;老虎,不哭哦!&rdo;段珀沒打算哭,只是後腦勺磕在了堅硬地面上,撞得他又疼又暈。巖溫等人手忙腳亂的把他扶了起來,他頭暈目眩的站穩了,倒是沒什麼大事。正當此時,張啟星從前方的十字路口處,優哉遊哉的拐了過來。張啟星在某一場談判的前夕,很偶然的在政府大樓內見過段珀一面,雙方當時也並沒有多做談話。段家代表團的行蹤是比較詭秘的,來回都有軍隊護送;張啟星不願意去惹那個嫌疑,所以一直也沒有主動尋找段珀。如今雙方驟然在小街上相遇,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張啟星看到了快樂,臉上神情就越發愕然了。快樂倒是沒有在意,他正在專心仰望段珀,因為很怕病老虎會被摔死。兩人默然片刻,還是張啟星先開了口:&ldo;老虎。&rdo;段珀一點頭:&ldo;啟星。&rdo;張啟星已經認定那小孩子就是自己的兒子,反倒不再疑慮牽掛。目不轉睛的凝望著段珀的面孔,他揹著手笑道:&ldo;你住在這附近?&rdo;段珀繼續點頭:&ldo;是。&rdo;張啟星也跟著微笑點頭了:&ldo;我家也在這一帶。要不要到我那裡去坐坐?&rdo;段珀搖搖頭:&ldo;我腿疼。&rdo;張啟星向前走了一步:&ldo;我揹你去。&rdo;段珀遲疑著沒有再說話,而張啟星自作主張的走到他面前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做出了彎腰下蹲的動作。段珀剛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就背過手去扳住了段珀的大腿。段珀身不由己的向前俯趴到了他的後背上,隨即身體一輕,張啟星已然直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