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者們的鏡頭前出盡風頭後,段提沙昂首挺胸,繼續向前‐‐他要和政府軍去簽署條約了。他想自己這麼上相,今天終於可以被世人欣賞一下了!在整場受降儀式中,段珀並沒有露面。軍營變得陌生起來,段家軍計程車兵們在攝像機前排成長隊,一個接一個的前去繳槍,場面很像是在演戲。而在受降儀式結束之後,段珀才在大批衛士的包圍下匆匆出現,陪同段提沙登上緬甸政府派來的直升飛機,直飛仰光。 寧靜歲月段提沙對於自己的新居,還是很滿意的。庭院十分闊大,房屋也修砌的美輪美奐,正能合得上他的身份。事實上他的鄰居有緬甸前總理,有現國務委員會主席,甚至連美國大使也住在附近。無論如何,緬甸政府對他的待遇,實在是好的夠可以了。在受降儀式的當天下午,副官長乘坐第二趟直升飛機,把坤信和快樂也帶了過來。快樂現在一離開段珀就心慌,所以如今抵達新居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段珀,並且伸手抱住了對方的大腿。段珀想要把他抱起來安撫一番,不過這孩子實在是沉甸甸,所以他抱了不過半分鐘,就把快樂又放回了地上。與此同時,坤信也和段提沙見了面。坤信的長髮近來經過了一次修剪,然而依舊長及肩膀。他懶得很,不肯自己走路,下車之後便坐到了衛士的臂彎中。及至到了段提沙面前,他自然而然的向前方伸出一隻小手,又把長睫毛垂下來,嬌聲慢語的喚道:&ldo;爸、爸!&rdo;段提沙身處這陌生環境中,心情本來也有些悽惶的,可是如今一見到坤信,他登時心花怒放,臉上綻開了笑容。&ldo;坤信寶貝!&rdo;他從衛士手中接過孩子,喜笑顏開的把面孔蹭到坤信懷中,深深的嗅那奶香氣。坤信轉動眼珠環視了周遭擺設,大概也是感到了趣味,竟然一掃往日那種昏昏欲睡的倦怠神情,眉目間隱隱顯露出了一點幼童特有的天真光彩。&ldo;其實這樣也好……&rdo;段提沙心中暗想:&ldo;坤信可以安安穩穩的長大成人了。&rdo;當晚,段氏父子並沒有共進晚餐。他們分成兩撥,各自守著個孩子吃喝了一頓。然後才在臥室內相聚了。段提沙趴在床上,手裡拿著一小瓶緩解帕金森症的左旋多巴藥片,猶猶豫豫的不知該不該吃‐‐這種藥,一旦吃上,可就再也離不開了。段珀爬到他身邊坐下,從頭到腳的撫摸他那赤裸身體:&ldo;爸爸,聽說市內有一位中醫,專會配藥治療這種病,我們也試一試吧!&rdo;段提沙把藥瓶放到了床前的矮櫃上,轉過身來伸長手臂,將段珀的右腿抻了過來。用手掌捂住小腿肚上的鮮紅傷疤,他一邊揉搓一邊問道:&ldo;老虎,這裡的肉還是疼嗎?&rdo;段珀一撅嘴:&ldo;筋也疼呢!&rdo;段提沙探頭在那傷疤上重重的親了一口:&ldo;可憐的老虎。&rdo;然後他欠身向段珀伸過手去:&ldo;來,到爸爸這裡。&rdo;段珀躺到了段提沙的懷裡,而段提沙用手臂環住他的身體,閉上眼睛喃喃說道:&ldo;唉,老虎長大了,好久都沒有讓爸爸抱一抱了。爸爸要好好治病,多活幾年,陪著我的大老虎!&rdo;段珀沒說話,只抬手摟住了段提沙的脖子,又抬頭望向了對方的眼睛。雙方對視片刻,段珀忽然垂下眼簾,把面孔貼到了段提沙的胸膛上:&ldo;你去抱坤信嘛!&rdo;段提沙笑出聲來,一翻身把段珀壓在了身下。低頭和兒子鼻尖相觸磨蹭了兩下,他低聲問道:&ldo;坤信是你弄出來的,不是我弄出來的;可現在你倒和我鬧起了小脾氣。臭老虎,你要吃你兒子的醋嗎?&rdo;然後不等段珀回答,他伸展手腳,結結實實的壓了下去:&ldo;不要傻了。爸爸當然最愛你。&rdo;段珀長長的吐出一口氣:&ldo;唉呀!壓死啦!&rdo;段珀在段提沙身邊,很踏實的睡了一覺。翌日清晨他早早起床。穿著一條小褲衩站在玻璃窗前,他頭腦一片空白的向外望去,足足發了半個小時的呆。然後他忽然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自己現在無事可做了!他不用再去苦心思量,也不用再去擔驚受怕。他現在只是一名富有的、清閒的、身份合法的緬甸青年‐‐很普通,普通的簡直沒了光彩、沒了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