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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氣來勢洶洶,威脅了整面山坡上的一切活物,包括國際縱隊和段家衛隊。巖溫等人被迫在一處僻靜地點暫作休息,片刻之後啟程再走。如此反覆了許久,他們終於是迷路了。他們在大山裡轉慣了,偶然迷路也不是很怕,吃飽喝足後繼續上路,彆著急,總能再回到正途上去。可是段珀負傷了,那血沒完沒了的流個不停,他們沒法子不著急,可又是越急越亂。最後,在傍晚時分,他們約摸自己是走到山林邊緣了,而且有了鬼打牆的徵兆,就在一處小山包上停了腳步。巖溫把段珀放到草地上趴好,隨即蹲下來,先去看了他的傷情。子彈打在了右小腿上,就在腿肚子的正中間,不偏不倚。巖溫用匕首割開了那血淋淋的褲管,只見那腿上一片血肉模糊,因為不是貫通傷,所以那子彈必然是藏在肉裡、卡在骨中了。巖溫不能就這麼馬馬虎虎的給他胡亂包紮上‐‐憑眼下這種天氣,傷口過不了多久就會潰爛。可他不是醫生,眼下又只有一把匕首和一雙手,怎麼辦?段珀在哭,一邊哭一邊顫抖,涕淚橫流的回過頭來望向巖溫:&ldo;子彈還在裡面,是不是?&rdo;巖溫點了點頭。段珀呻吟了一聲,眼前忽然閃過了副官長的身影‐‐副官長當初傷的是手,可是爛來爛去的,半條手臂都沒有了。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段珀的靈魂。幾近絕望的向巖溫伸出一隻手,他咧著嘴一邊哭一邊含混說道:&ldo;把子彈挖出來……給我上刀傷藥……快點啊……&rdo;巖溫屏住呼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探頭正視了段珀,神情漠然,眼神雪亮。段珀的手落在地上。在極度的痛苦中,他忍無可忍的薅起了一把青草,哭的聲音都變了:&ldo;嗚嗚……我不能沒有腿……快點,讓人按住我!&rdo;段珀敢忍耐,巖溫就敢動手。幾名衛士當真走上前來按住了段珀,有人將一塊潔淨手帕捲起來塞到了他的牙關中。段珀看不到後方情景,就覺著自己的腦袋快要疼的爆炸了,至於小腿,他則是根本不敢去想,他還沒有受過這樣重的傷。巖溫跪在地上,用打火機的火苗反覆燎了匕首刀刃。軍中常見的刀傷藥粉,往日常用結實的小塑膠袋裝好分給士兵的,如今也被衛士們貢獻出來,擺放在了一旁。然後巖溫放下打火機,對著段珀的小腿動了刀子。段珀的額頭上浮現出了青筋,一張臉則是白中透青,不是個人色。壓抑的慘叫從喉嚨裡扭曲傳出,再被手帕堵回喉嚨裡。在痙攣一般的恍惚中,他只感覺正有一副火焰噴射器對準自己的傷口持續噴火‐‐三千度的火焰,還沒來得及發展壯大成一團烈火,便被他的傷口盡數吸收了進去。他不由自主的開始奮力喘息,因為害怕自己一口氣撥出去,就再也吸不進來了。巖溫心疼段珀,知道對方快要疼死了,但他這人就是手狠。段珀在衛士們的按壓下已經呈現了抽搐的狀態,可他還是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指頭插進對方的傷口中,毫不含糊的強行摳出了子彈。幫忙的衛士遞過來一小瓶酒‐‐就是山中常見的果子酒。巖溫剛要用這瓶酒給段珀清洗傷口,然而心中一思忖,他把酒又遞了回去。他感覺果子酒還是不大幹淨,怕弄巧成拙,反倒不好。刀傷藥粉被成把的灑在了段珀的小腿上。一名衛士的襯衫是所有人中最雪白最潔淨的,這時就被撕成一條一條,當做繃帶使用。段珀疼的暈了過去。這時那果子酒派上了用場。巖溫把段珀抱在懷裡,將瓶口貼到了對方唇邊,慢慢的傾倒。段珀沒什麼知覺,果子酒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淌。巖溫見狀,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喝了一口,而後低頭哺給了段珀。他是不懂得世間法則的,也不需要去懂。他得讓段珀嚥下幾口又酸又苦的果子酒,這東西有刺激性,能夠提神。旁邊的衛士也不管他,自顧自的搜尋身上食物,要在這傍晚時分填飽肚皮。巖溫一直抱著段珀,抱到凌晨時分。段珀微微的有點發燒。巖溫像狗一樣屢次抽動鼻子去嗅他那條傷腿,結果每次都只嗅到了淡淡的藥粉味和血腥氣。這樣很好,起碼能夠證明傷口沒有很腐爛。在天色矇矇亮之時,他背起昏昏沉沉的段珀,招呼同伴又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