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張口咬下父親的手,父親剛剛縮了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已經張口喊開了。 “我要收回……” “收回咒術!以吾命吾身代吾兒!收回咒術!” 哥哥! 爸爸! 臨近貼合的山縫見突然急射出一道白光,白光直衝天際,轉瞬消失無蹤。 小女孩淚眼汪汪地看著父親。 父親替女兒擤掉鼻涕,笑著囑咐她,乖女兒,從今以後,你要心存善念,多理解,少誤會,多體諒,少怨恨,做一個快樂的女孩子。 葉舟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四肢冰寒透骨,彷彿此時此刻,她猶置身於那一片蒼茫寂寥的冰雪世界之中。 貓先生厲聲喚道:“葉舟!” 鄭老太太淚眼婆娑地轉身來看葉舟,雙手剛一脫離她的身體,葉舟後仰,身體重重跌入床榻。 “葉舟!” “舟舟!” 貓先生和鄭老太太著急地撲了過來。 葉舟仰躺在床上,雙眼死死地瞪著天花板。 ——爸爸!爸爸!小女孩跪在那具已經冰冷透徹的男人屍體上,用力搖晃他的胳膊。 男人是一站起身便倒了下去的,在倒下之前,他難以置信地望向朝他撲過來的年輕女人,囁嚅問著,你下的是什麼咒? 那女人已經哭得肝腸寸斷。 男人冷冷一笑,恨道,永不超生,居然是永不超生。 小女孩紅腫著雙眼去拉父親的手。 父親低頭,輕撫小女兒凍得通紅的臉頰,溫柔笑道,幸好,幸好,我趕上了…… 一滴眼淚從葉舟的眼角滑落下來,她痛苦得嗚咽一聲,緊緊閉上了眼睛。 弟弟(1) 有些人,平時看上去就是一個健康活潑的元氣娘,但偶爾一病,沒個十天半個月,還真好不起來。 葉舟這場病,生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偏又好似在所有人預料之中。 此後,誰也不再提起這件事。 那一日葉舟倒下去之後,鄭老太太抽空給貓先生解釋了為什麼葉舟獨獨記不起十七年的那一段經歷。 貓先生原本以為以葉舟這種容易逃避的性子,說不定是她自己的潛意識將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封閉起來了,又或者,是葉舟父親生前最後一刻,藉助外力把女兒的記憶封印了。 可是,事實是,當年,將葉舟記憶封印起來的人,是葉舟姑姑。 鄭老太太說,葉舟姑姑將葉舟父親的骨灰和葉舟一同送回自己身邊的時候,葉舟一直呆呆傻傻,每天天一亮,她就自動跑到院子裡爬那方石凳子,她姑姑說這是記憶缺失後本人暫時無法自處的表現,過一陣子,等她新的記憶和舊的記憶連線上了,她便會恢復正常。 貓先生後來又問鄭老太太,葉舟姑姑為什麼要把葉舟的記憶封印掉? 鄭老太太當時正在給葉舟熬一碗味道燻人的中藥,聽到這問題,失神片刻後,慢悠悠嘆了口氣,這才說,每個人都是有良心的,差距只在於多或少,她姑姑,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到頭來能為小侄女做的,也只是讓她忘記這些可怕的記憶而已。 貓先生不置可否。 鄭老太太終於想起另一件事,嘆息道,也不知道當年那個被葉舟詛咒,又被葉舟爸爸救了一半的男人現在怎麼樣了。 貓先生好笑地看著鄭老太太,問她,葉舟姑姑沒有告訴您那個男人姓甚名誰嗎? 鄭老太太冷道,她怎麼會有臉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 貓先生跳下廚房的餐桌,一邊往外走,一邊淡淡說道,我就是那個男人。 身後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雜亂聲,鄭老太太失手掉了手裡的瓷勺子,順手又牽下了一旁的鐵鍋。 直到貓先生回到葉舟房間,廚房裡,鄭老太太才恍惚回過神,黯然呢喃著她早該猜到的。 葉舟跟學校請了兩天的假,到了第三天,她撐著病體回到學校上校,這才知道,陳霖已經好幾天沒來上課了,小林去過陳家祖宅幾次,只可惜那座將近廢棄的百年老宅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心事重重的葉舟病懨懨的把這事告訴了貓先生。 貓先生懶洋洋地躺在陽臺的地板上曬太陽,聽到這話,也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 葉舟拉過一旁的小板凳,坐下陪它一起曬太陽。 五月的午後太陽,不太熱,不太冷,溫溫暖暖地曬上一會兒,通體舒暢。 葉舟閉著眼睛,嘀咕道:“我餓了。” 貓先生一動不動。 葉舟用一指手指頭戳了戳它,抱怨道:“我餓了。” 貓先生伸出一隻前爪,在地上畫了個不大不小的圈。 葉舟奇道:“這是什麼?” 貓先生誠摯說道:“餅。” 葉舟閉眼讚道:“貓先生蕙質蘭心,果然好文采!” 貓先生笑道:“過譽了。” 葉舟的腦袋燒得她一陣頭暈目眩,她說:“我想見一個人。” 貓先生說:“巧了,我也想見一個人。” 葉舟盯著貓先生,問道:“為什麼我有一種預感,我很快就會見到這個人。” 貓先生打了個哈欠,說道:“真巧,我也有這樣的預感。” 葉舟頭痛地撐著下巴,嘆道:“你藉著何女士的出現,故意讓她刺激陳霖,陳霖跑回家,你非但不阻止,恐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