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捧住心口,既熱切又緊張。幾分鐘後,方璟堯把陸湛澄的畫像遞給朝陽,朝陽翻開一看,大失所望,“你的鋁合金透視眼呢?”畫上的陸湛澄衣冠楚楚,正直到存天理滅人慾。沒穿衣服的陸湛澄呢?沒穿衣服的陸湛澄呢?沒穿衣服的陸湛澄呢?!朝陽失望得都要哭啦!方璟堯挪開教案,冷淡道:“你這麼覬覦你們老闆美色,真的沒關係嗎?”朝陽自戳雙目後,嚴肅道:“這也是成年女性的真實。”方璟堯啞然。朝陽打算繼續講文言閱讀,方璟堯拒絕道:“我不會參加高考,你不用為我補習,如果只是想要我在課時單上簽字,你拿給我就行。”“你沒有上課,就不需要在課時單上簽字。”朝陽說道:“如果放棄學業是你深思熟慮後的打算,那你可以從遠方退學,十幾萬的學費放到普通人家足夠他們做筆小生意。你可以揮霍錢揮霍時間,但你不應該浪費人生。”“就算從遠方退學,我父母還是會把我送到別的補習班。”方璟堯神色漠然,就像在說一則坊間舊聞,“學校老師要德業兼備,被迫虛偽,補習班老師現實點,課時就是錢,但歸根結底,成績決定了一切,而我永遠給不了你滿意的成績。”“成績很重要,但成績決定不了一切。”朝陽合上教案,“既然想要放棄學業,那你接下來想做什麼?畫畫?”“畫畫是愛好,假如以畫畫為生,我就失去這僅有的愛好了。”方璟堯說道:“如果是為了謀生,我可以做更合適的事。”牆上電子屏裡報出方璟堯的名字,陸湛澄走過來,提醒道:“該你進去了。”門裡哭哭啼啼走出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剛拔了牙,捂著腮幫子痛不欲生,他媽媽牽著他一路安慰,小傢伙依舊不能釋懷。方璟堯盯著那男孩一路轉動脖子,等到男孩和媽媽下了樓,他才驀地轉過腦袋,對朝陽和陸湛澄說道:“我不補牙了。”朝陽奇道:“號都掛了,為什麼不進去?”陸湛澄取笑道:“怕了。”方璟堯絲毫不受激將,站起身直接往樓下走。朝陽追過去,問道:“不讓我負責,往後還怎麼上課?”方璟堯腳下不停,應道:“如果只是為了提高成績,不上也罷。”這三個筆挺高挑的人站在一處,尤其陸湛澄和方璟堯長相出眾,旁邊來往男女都頻頻好奇回頭,朝陽不想更加引人注目,只能嘆氣回頭。身後,陸湛澄正拿著教案瞧得認真。朝陽嚇一跳,想起方璟堯的畫。“畫得不錯。”陸湛澄說道:“和你比,天壤之別。”朝陽迅速轉移話題,“適合方璟堯的工作是什麼?”“怎麼?”陸湛澄挑眉,“這麼快就放棄了?”朝陽垂肩,無奈,“他這樣的人,勉強走上循規蹈矩的路,也只會痛苦吃虧。”陸湛澄上前一步,摟住朝陽肩膀,揶揄道:“我們補習班的前程,靠得就是所有學生的循規蹈矩。”朝陽反擊,“你們是主顧。”陸湛澄不以為然,“你們也是主顧。”“不。”朝陽說道:“我們是師生。”方璟堯的 全部的愛全部的愛陸湛澄一生氣,朝陽比任何時候都乖巧,讓去哪去哪,讓幹啥幹啥。王歆默默抱走陸湛澄桌上的大摞檔案,給足空間和時間,離開後不忘關緊辦公室大門,一隻蒼蠅也不讓飛進去。“說吧,到底怎麼回事?”陸湛澄率先開口,“我保證不打斷你,也不隨便反駁你,你可以暢所欲言,就是別不說話。我想和你解決這個問題,沉默絕不是最好方法。”辦公室裡瀰漫著淡淡的煙味,朝陽能夠想象陸湛澄在決定下樓找自己前煩躁抽菸的模樣。他可能會像沒頭蒼蠅般轉圈,也可能坐在椅子上從宇宙洪荒想到文明盛世依舊弄不明白女人的心思。他沒什麼耐心,喜歡一切盡在掌握,這輩子唯一妥協過的人只有陸遠海,如今,朝陽也成了其中之一。朝陽站在原處,上衣口袋裡的信封硬硬地膈在她腰上,叫她心神不寧,無法思考。陸湛澄等了會兒,見她還是不說話,略有急色,“朝陽?”朝陽被他的聲音喚醒,微一搖頭,突兀道:“有一樣東西,我在猶豫要不要給你看。”“為什麼要猶豫?”陸湛澄不滿。“因為這是我一輩子都無法喜歡的東西。”朝陽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那封信,遞給陸湛澄,“也是我這輩子都無法擺脫的東西。”陸湛澄驚訝地接過信封,抽出裡頭的卡片。那是一張彩色邀請函,卡上手繪著一位身穿束腰內衣的金髮碧眼女模特,模特背後伸展開巨大的天使羽翼,浪漫狂放張揚。卡片左側印著“life!”朝陽目不轉睛盯著陸湛澄,兩隻手不由自主揪住褲子。陸湛澄拿著那張邀請函,神情複雜,忽然道:“兩年前,翟婷婷想看她們家的秀,找遍關係也拿不到邀請函,後來只能花十五萬買了一張入場券。”朝陽稍稍回憶便想起,兩年前,這張邀請函是寄到她外公外婆家,她只看了一眼便隨手拿去墊茶杯,之後蹤跡再無。別人想要的求之不得,她避之不及的卻頻頻光顧。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