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看著青狐走進浴室,這才轉頭低聲問陳霽道:“你們到底遇到什麼事?青狐連牛都不吹了,原來他才是被打擊得最嚴重的那個人!”陳霽抬頭看一眼關得嚴嚴實實的浴室門,心中哀鬱,面上不由自主也顯現出一派惻然,葉舟看她的模樣,心裡頓時柔軟,連忙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拍她的背。陳霽窩在母親懷裡,慢慢將在山上遇到的事一一講述,關於那個固執的阿婆和那個軟弱的樹妖,陳霽不是個容易情緒起伏的人,她的快樂和痛苦很多時候都被潛意識壓抑,加上從小已知天命,對人情世故往往看得比老人還淡泊,可這一次,她明顯地傷心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眼下的心情,就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耗子在她的身體裡橫衝直撞,只只都撞得她生疼,可偏偏只只無路可去。“媽媽……”陳霽的聲音悶在葉舟懷裡,顯得異常低沉軟糯,“阿婆臨死前都沒有見到那個男人,我卻還讓他把她帶走……”“青青……”葉舟抱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心裡愁腸百結,這孩子心思太深,性格又溫吞似水,很多時候,就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未必能及時體察出她的想法,“雖然看不見,但是阿婆一定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這種感覺,我們都明白的,不是嗎?”陳霽緩慢而沉重地點點頭,“我明白,我再明白不過。”葉舟摸著陳霽黑亮披肩的長髮,眼睛一眨,她突然想到今天早上自己與陳霽的那一番談話,她一直最想不透也最想明白的便是陳霽對青狐的態度,現在經由阿婆和樹妖一事,不正是給她當頭一棒,偏巧她居然開竅得如此之慢!真是人老珠黃,連智商都跟著臉皮鬆弛退化了!“咳!”葉舟翻了個白眼,努力回憶當年做班主任給學生做思想工作那會兒的心得,開口說道:“青青啊,想當年你爸爸還是一隻黑貓的時候,我不也順其自然地和他相處下來了嗎?雖然你外婆當年也恐嚇過我,但是這一切在現實面前不也……”“噗,”陳霽突然抬起頭,雙目炯炯有神,“媽媽,你瞭解爸爸嗎?”“誒?”葉舟答得理所當然,“瞭解啊。”陳霽淡淡地笑,“是了,你看你能這麼肯定地回答這個問題,而我卻辦不到。”“誒?”葉舟遲疑地將目光轉向浴室大門,“你不瞭解青狐嗎?”“我知道他在遇到任何事時會有的所有反應,但這隻能說明我熟悉這個人,卻不能代表我瞭解他,”陳霽嘆氣,“他是隻對家庭,對親人朋友充滿責任心和愛心的狐狸,更何況爸爸是他的主人,我是他下一任主人,一直以來,我總是想不明白他真正在乎的到底是他對我造成的傷害,還是隻是單純的我這個人?他這麼在乎我,是因為對我的愧疚,還是因為從小看著我長大?媽媽,你能肯定地告訴我,他對我的感情,真的是你們想象的那一種嗎?”“我……”葉舟怔愣著不知該說什麼。陳霽站起身,目光飄散沒有聚處。葉舟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裡一陣發酸。陳霽所說的這些她又怎會不明白,只是,對陳霽的生命真正該感到愧疚的,應該是她和她的丈夫,而不是青狐。這兩個孩子,她一個都沒有照顧好。大門在這時咔噠一聲開啟,陳曜嶙指尖掛著鑰匙,不解地看著那一上一下母女倆,“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倆看上去都不好。”葉舟站起身,從丈夫手臂上接過外套,苦笑道:“發生了一點事。”陳曜嶙往沙發上坐下,伸手把陳霽重新拉下來坐好,笑道:“難怪我今天右眼跳得快抽筋,怎麼都不踏實,沒關係,就算是天塌下來了,爸爸也一定幫你撐住。”陳霽側頭看向父親,看著看著,他鬢角的一絲白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伸手將它拔掉,一直笑吟吟的陳曜嶙“哎喲”一聲,笑了,“雖然爸爸有白頭髮,但是這一點也不影響爸爸的實力。”陳霽也笑,她伸長胳膊摟住陳曜嶙的脖子,將下巴擱在爸爸的肩膀上,淺淺地點了個頭。☆、古女士古女士四個去參加葬禮的孩子回到家後集體垂頭喪氣,這景象自然也引起鄭老太太的懷疑,在晚飯桌上,鄭老太太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在葉舟的眼神示意下將疑問吞回肚內。到了晚上,葉舟都已經替孩子們收拾好房間,陳淨隱卻忽然死氣沉沉地說要回家,正在看雜誌的鄭老太太這回再也憋不住,摘下老花眼鏡,向杵在門口的大男孩招招手,笑道:“淨隱,你過來陪太祖母坐一會兒,嶽白,你也來。”正抱了本武俠小說準備回房的林嶽白瞥了眼陳淨隱,徑直坐到鄭老太太左邊。陳淨隱悶不吭聲彆扭至極地坐到鄭老太太右邊。葉舟笑道:“你們好好陪著老太太,我上樓去晾衣服,青青,來幫下忙。”青狐從單人沙發上一躍而起,搶先接過葉舟手裡的衣盆,諂媚地笑,“我來幫你,青青今天累了,你讓她休息休息。”“休息,休息一下,不要著急,”葉舟搖頭晃腦,揶揄地笑,“聰明的一休馬上回來嗎?”兩隻手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