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的時候,趙笑燁揹著皎皎來推桃夭的門,門一開,客廳的大方椅上上筆挺坐著個年輕白臉的男人,那男人手邊的桌面上橫放著把大菜刀,遠遠一瞧,寒光勁射,煞氣十足。趙笑燁生生把已經邁進門檻的腿縮回來,躲到門後,僅露出顆天真無辜的大腦袋,訥訥問道:“桃姑姑……您這是要滅誰的九族呢?”皎皎趴在哥哥的腦袋上,好奇地東張西望,“姑姑在哪?”趙笑燁伸高手把皎皎的腦袋擺正,“就在前面坐著啊。”皎皎瞪大眼,“那不是個男人嗎?”趙笑燁一時不知道怎麼和六歲的妹妹解釋雌雄同體這種複雜的概念,便只是含糊說道:“呃……他是桃姑丈……”皎皎果然不追問了,她睜大眼努力在屋子裡尋找什麼,“姑丈,鬼呢?”皎皎不提還好,這麼一提,屋子裡尤以桃夭為中心的地界上驟然又低了兩度的室溫。趙笑燁不怕死地問道:“姑姑,你為什麼變成這模樣?”桃夭在炎炎盛夏穿著件高領毛衣,饒是妖怪,也被憋出滿頭滿臉的汗,他冷冷哼道:“如今這世道,漂亮的女孩子一不留神就被人佔了便宜,我得自保。”趙笑燁張大嘴,半晌後又閉上嘴嘀咕道:“可是像你這麼漂亮的男人也很危險啊……”桃夭一個眼刀掃過,趙笑燁嘴角抽搐,扛著自己的小妹妹,忙不迭地要退出桃夭的房子。“站住!”桃夭忽然厲聲喊他。趙笑燁果斷停下,“您有什麼吩咐?”桃夭想了想,說道:“你這幾天有沒有去過後山的小樹林……狐狸冢那邊……有什麼不一樣的嗎?”趙笑燁搖搖頭,“沒什麼不一樣的。”桃夭的臉上掠過淡淡的失望,他點點頭,沒有說話。趙笑燁縮著腿又要走。桃夭又喊道:“回來!”趙笑燁的腦門上滲出汗來,“誒!”桃夭說:“關門出去後就當你們沒來過我這,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知道嗎?”這話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趙笑燁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愛玩愛笑愛熱鬧,而且人緣奇佳,這樣的人普遍有個缺點,說好聽點叫做單純沒有心機,說難聽點叫做嘴大八卦好獵奇,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桃夭必須事先警告他,以免他下次再出門時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他腦殼被門夾了自個兒在家玩變身。趙笑燁最終還是走了,他臨走的時候替桃夭關好了門,桃夭眼見著那扇慢慢合上的門,左眼皮跳得兇殘。果然,恢復暗沉的大廳裡不多時便水瀉似的湧進一層白光,那白光比起她印象中初見時,似乎更白了。桃夭深吸一口氣,提起桌上的菜刀,森寒的刀鋒直對準門口的白影,冷冷說道:“你做好準備了嗎?”那白影笑了,笑聲朗朗,只在說話的時候,語帶沙啞,“做什麼準備?”桃夭咬牙切齒道:“……受死的準備!”作者有話要說:“刀下留人>“留屁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皿=!”“( ⊙ o ⊙ )”“=皿=”“你這一刀切下去,你一定會後悔的→ →”“有什麼好後悔的=皿=”“下半身的幸福沒有了啊( ⊙ o ⊙ )!”“沒有就沒有=皿=!”“可是我會被罵啊tat”“為什麼=皿=?”“因為你的刀架在我的男主角的命根子上啊qaq”…………哎喲我去,心情這麼好這不符合我的風格啊→ → 桃夭【六】誰是最愛哭的人那白影的聲音很奇怪,笑的時候清朗地好像一個年輕朝氣的男人,說話的時候聲音裡又含著沙粒,磨磨蹭蹭,喑啞地難受,他調轉那顆白光籠罩的燈泡似的腦袋,“看”向桃夭,用奇怪的嗓子說道:“除了我的命根子,我全身上下,你愛砍哪裡砍哪裡。”桃夭皺眉,“你到底是誰?從哪來?叫什麼名字?”白影低頭呵呵笑,“我怕我一說出來,你那刀立即就會砍向我。”桃夭懷疑地看著他,“為什麼?”白影搖搖頭,不答反問:“你不熱嗎?”桃夭熱得恨不得脫光衣服跳進鏡湖泡上一天一夜,可他一想到衣服底下的淤痕,便氣得只想拿菜刀劈開那顆閃著光的燈泡腦袋,“我熱不熱關你什麼事?”白影笑道:“當然與我有關,把你熱壞了,我就不好辦了。”桃夭的菜刀滑下了點高度,“你到底是誰?”白影自顧自地坐在客廳的飯桌邊,抬頭“笑”看面色不善的桃夭,“你希望我是誰?”桃夭的臉漸漸陰沉下來,他的唇緊抿,眉心聚攏,臉頰的線條緊繃出肅穆的氣息。白影看了會兒,霍地站起身走近桃夭,泛著白光的手指觸控在他的眉心,輕聲細語地問:“桃夭……我不敢……”桃夭靜靜地看向白光深處,他的眼神迫切,眼底裡帶著剋制的希冀。白影“看”了他半晌,觸控在他眉心的手指慢慢收起。“砰!”桃夭的木門外響起客氣卻有力的敲門聲,這聲響驚動了沉思中的二人,桃夭驚詫回頭,語聲不自覺地帶上顫抖,“誰?!”門外傳來木星的呼喊,“姑姑!你有看到我大哥和妹妹嗎?”桃夭看向木桌邊上的白影,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