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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一圈,沒有摸到青狐的身體,卻摸到了一團毛茸茸的皮毛,她手忙腳亂抱住那團軟綿綿的東西,連拖帶拉地扯到洞頂下。微弱的光線裡,陳霽果然見到了一隻白色的小狐狸,雖然光線不足,但陳霽還是很快發現小狐狸身上與往常不同的地方。它沒有尾巴。陳霽難以置信地在原本該蓬鬆著九條尾巴的地方摸了又摸,除了圓圓的狐狸臀外,什麼也沒有,她害怕地搖搖小狐狸的身體,輕聲喚道:“青狐?”在人形時渾身僵硬冰冷的青狐恢復回狐狸形態後,終於有了點生機,它緩緩睜開眼,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迷茫地看向陳霽,尖尖的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無力地合上。陳霽驚喜地看著青狐,“你醒了嗎?”青狐閉上眼,睫毛輕顫,沒有回話。饒是如此,已經足夠了。陳霽將青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站起身開始觀察四周。她要把青狐帶出去,活著帶出去。這個洞是下陷形成的,四周的圓壁溼軟軟沒有一塊硬石,稍微用力一抓就能落下大把大把的泥土,根本沒有辦法著力,從三米多高的洞口不斷飄下細細的雨絲,落在臉上,是不真實的潮冷。陳霽繞了一圈後,喪氣地發現單靠自己根本沒辦法爬出去。難道他們會被困死在這個山洞裡嗎?陳霽轉回青狐身邊,將孱弱的小狐狸抱在懷裡,用手掌揉搓熱它的身體。揉搓了不知多久,青狐終於再次睜開眼睛,沙啞著聲音,極微弱地喚了一聲,“青青?”陳霽再也按捺不住,她低頭摟住青狐的身體,將臉埋在它的皮毛裡,嗚嗚哭了起來,“我以為你死了……”青狐的眼閉了閉,欲言又止。陳霽抬起頭,哽咽問道:“我要怎麼樣才能把你帶出去?”青狐虛弱地搖搖頭。陳霽深深看了它一眼,沒有追問它搖頭的含義,她坐累了,就抱著青狐挨靠到洞壁邊上坐著,昏暗的山洞裡,他們誰也看不清誰的臉,唯獨相觸的體溫,是可感的。陳霽的腦袋越來越重,相較於青狐體溫的持續下降,她的體溫卻在不斷上升,她很難受,整個人像是被扔到了一間密不透風的鐵屋子裡,屋外還呼呼地颳著熱風。她迷迷沉沉間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夢裡青狐還是那副玩世不恭欠罵又欠揍的模樣,半夜溜出家門去偷雞,被隔壁大爺發現了追得滿大街跑,最後帶著滿身雞屎味躲回她房間,被她一腳踹進浴室洗澡,浴室外頭,父親陳曜嶙卷著一張報紙閉目養神,一瞥到青狐探出腦袋想要偷跑,就拿報紙對著那青年溼漉漉的腦袋砸過去,然後客廳裡葉舟和鄭老太太便會笑著走過來,說她們倆又打了個奇怪的賭,賭注是青狐的一根狐狸毛。陳霽還在笑呢,可夢境裡的畫面陡然一轉,她看到一身紅裙的刺蘼站在一片繚繞的白色霧氣中安靜地衝她笑,她的一隻手伸到腦後,素指一拉,那條從來都綁在她眼上的明黃緞帶緩緩松落。陳霽睜大眼。緞帶終於飄落,刺蘼抬起頭。陳霽的心口猛地一窒,閉著的眼驀地瞪大,她大口大口艱難地喘氣,張惶地尋找青狐。在陷入昏睡的過程裡,陳霽的身體不知不覺滑倒,她靠著洞壁蜷縮側躺,胸前是同樣縮成一團人事無知的青狐。陳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洞頂外的日光受了雨霧的影響,依舊昏昧不清,她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青狐……”青狐沒有聲音。陳霽仰頭望著洞頂外灰暗的虛無,一手摟緊青狐冰涼的身體,一手擋向自己眼前,任由苦澀的眼淚緩緩落下雙頰,她淡淡苦笑,“如果你一定要死在這裡……那麼我陪你……青狐,我哪裡也不會去……”洞頂外的細雨密密疊疊地旋轉飄落而下,落在陳霽的臉上,落在青狐潮溼的皮毛上,不管是洞外還是洞裡,一樣的寂靜,一樣的潮冷。陳霽抱著青狐,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如果生命的終結是以這種形式完成的,她忽然覺得也未嘗不可,她在,青狐在,然後爸爸媽媽外婆淨隱嶽白他們都是安全的,這就足夠了。不管心裡如何計較著生命的公平與否,等到生命的最終話時,還是會不由自主產生“算了吧”的念頭。你去和一個全能的神計較渺小人類的一點點幸福與悲傷是沒有意義的,因為神會告訴你,所謂的幸福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該學會滿足。起碼在你短暫的生命中,你已經得到了一個會用生命來全心全意愛護你的愛人,你的家庭幸福和睦,你的朋友真正做到兩肋插刀肝膽相照。不枉此生。陳霽抱緊小狐狸漸漸沒了氣息的身體,冰冷的雨水點點飄落在她高熱的臉頰上,催促她不停地用各種理由來自我安慰。來說服死亡的合理性。可是在她內心,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壯大。這真的是合理的嗎?即使命運是合理的,她也不願意接受,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接受。她想讓青狐活下去。想和他一起活下去。溼熱的眼淚落在青狐的皮毛上,陳霽抱緊青狐,身體因壓抑而苦苦戰慄。青狐,你用二十年的時間讓我懂得了愛,你願不願意再創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