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得如此下場,是罪有應得。他有權有勢,惡霸欺凌人的時候一定不會想到他會有今時今日。弄垮了許家,逼得許文虎做了乞丐,這也許算是司行風的“慈悲為懷”,至少比起在白虎國的時候,他所使平外戚內亂的手段是“慈悲為懷”了。其實,若是他真能放開過去,未償不是件好事。但事實並非如此。司行風並沒有因為許家倒了,許文虎如他所願的趴在地上食著喈來之食而眉心舒展,相反的,俊美的臉龐比平日裡看上去要更加陰沉,薄唇抿成了直線,蘇園內的人只要見到他,都看得出他的心情很糟。關群告訴她,他與耿忠見多了,每當解決一樁事之後的幾天,爺都會是這樣,過個兩三日,就正常了。但願如此。這兩三日,司行風都會喝得酩酊大醉,甚至從早膳的時候便端了一壺酒飲酌。品妤多番勸阻,大清早的喝酒傷胃,然而他只是端著酒盅眼神迷離地凝望著她,接著露出令人痴迷的笑容。為了給他換換下酒菜的口味,品妤一早便去了太白樓點了一份他最愛的蜜汁烤鴨,等到第一爐蜜汁烤鴨出爐,客人陸陸續續地進了太白樓。這時,店內進來三位客人,三人的嬉笑聲音特別大。她不禁皺了皺眉頭,向那三人看去,是三個身穿華衣卻舉行輕佻的男人。其中一人道:“兩個月前還見那許家金行掌櫃的眉飛色舞,說什麼接了筆大單生意,這不才沒幾天,整個許家金行都搭了進去,連那城西的許家大宅都沒保住,說完了就完了。我還聽說,債主上門收大宅的前一天晚上,許老爺那幾房小妾,將許家值錢的東西能帶走的全都帶走了。後來他被氣得半身不遂,如今淪落到在街頭巷尾行乞為生,說有多慘就有多慘。”另一人接道:“唉,這就叫做天命,命中註定他們許家守不住萬貫家財。”“我說,要怪就怪那許文虎平日裡缺德的事做的太多,所以報應來了。只可惜了他那個如花似玉水噹噹的女兒,也不知是否讓人給賣了。”“你還真是猜對了。提到這許家小姐,我昨日剛得個訊息,猜猜這許小姐在哪。”“在哪?”“什麼意思?”那人賣了個關子,然後手中的紙扇輕輕一收,道:“萬花樓。”另外兩個人先是驚訝,接著便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訊息可是千真萬確?”“自然是千真萬確。也不想那許文虎這次欠下多少債,債主們就算是押著他的女兒賣進萬花樓裡得來的銀子,也只是那一大債務裡的鳳毛麟角。說是這就幾天晚上,萬花樓的吳媽媽要為這位許小姐辦一場初夜競價會呢。兄弟們以後可是有口福了。”“好,兄弟我今晚便去萬花樓探一探。”“算我一個。”“哈哈哈……有福同享,有福同享。”許碧柔被賣到萬花樓了?!萬花樓,她知道。與擷香閣隔著不遠,自打擷香閣一場大火燒了之後,萬花樓的生意便蒸蒸日上。有傳言,擷香閣的那場大火是萬花樓的找人做的。擷香閣一倒,最大的贏家便是萬花樓。品妤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事實,但回首想想,她也只親眼見著許文虎當街行乞,卻不曾見那許碧柔的蹤影。那晚,他在她的耳畔不停地嘆息,不想牽連無辜,那便是一心想要放過許碧柔。可是何以許碧柔還是被人賣進了妓院?她有些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冤有頭,債有主。為了復仇,可以利用與出賣感情,甚至在弄到許家家破人亡後,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為他痴迷的女人深陷火坑。想著前一陣子見著那許家小姐一副天真浪漫的樣子,如今卻是深陷青樓,心底沒由來地一陣難過。只是令她更加難過的是,也許是仇恨太深,不僅是蒙了他的眼,還蒙了他的心。她開始擔心他。她嘆了一口氣,付了銀子,拿了蜜汁汁烤鴨,匆匆出了太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