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你是在日行一善麼?哼!”他聽完冷哼一聲,一瘸一拐逼近她,伸手挑起她的下頜,“據我所知,你在宮內,是出了名的冷血。除了玉華殿那一次,是唯一一次,只要不是威脅到自己的生活,那些妃子宮婢太監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他捏著她的臉,將自己的臉逼近她的,迫她看向自己,接著又說,“還是你覺得一夜夫妻百日恩,捨不得我去死?”她不敢出氣,嚥了咽喉嚨,目光瞥向別處,道:“奴婢對侯爺絕無非份之想。當時只是覺得,既然奴婢與侯爺可以躲過一劫又一劫,大難不死,必是上蒼垂憐。可若是侯爺死了,奴婢也許離死亦不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當我是你的救命符?”他冷笑,捏著她下頜的手終於鬆開,聲音也不由地抬高了幾個音階,“我給過你機會離開,是你自己選擇了不離開。從今往後,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你生是我司行風的人,死是我司行風的鬼。我若沒有開口,你不可擅自離開我,我若沒開口說你可以死,你就不準死。”她抱住衣兜裡的幾個竹筍和紅薯,愣愣地看著他陰冷的臉龐,不知所謂。從王宮到了侯府,起初她還有些顧慮,可是後來侯府中平靜而安逸的生活讓她喜歡,加之侯府中的人待她就像是親人一樣,這種感覺是在宮中永遠都無法體會到的,也許能這樣平淡過一輩子甚是安好。也是從那時起,想要離開侯府的念頭也越來越淡。只是她不想自己的命託給任何人罷了……他將手中的野果統統丟給了她,然後撐著山石慢慢站起,向山洞裡走去。她伸手欲扶住他,他依舊冷漠地揮開手,堅持一瘸一拐地走回洞內。是夜,因初春的氣候尚不穩,天氣突然又有些轉涼,吹捲進洞的山風有如冬日的寒風一樣刺骨。品妤將枯草鋪好,正要躺下,突然聲後想起司行風冷漠的聲音,“你,過來!”她回首,他看了她一眼,目光便瞥向他身側的位置。她愣愣地跟著看向他身側的位置。見她不動,他冷嗤一聲,“你以為我會對你怎樣?想倒貼我的女人足以踏平侯府的門檻。”說完,他便躺下。她看向洞口,呼呼的風聲不絕於耳,而火堆,離她又有一些距離,他是在擔心她會受凍嗎?她抿了抿唇,起身,將乾草搬到他的身側鋪好,這才背對著他躺下。驀地,腰側橫過一截手臂,她的身體本能的一僵,就在她以為有什麼的時候,他貼在自己的身上嗅了又嗅,然後將她狠狠地推到一旁,厭惡地冷聲道:“你這身衣服是金線織得麼?”她坐起身,回首看他,他瞪著雙眸看她,又道:“想來你是將我之前的話全當耳旁風了,立即去換掉。”她抬起手臂,輕輕嗅了嗅,有一股子難聞的味道,低眉再看看身上,不僅血跡斑斑,汙漬處處皆是,且破爛不堪。日裡,她對著水面整理過,那時臉上一片汙髒,頭髮也亂亂的,配著這一身衣衫,想來是一副乞丐的模樣。她咬了咬唇,起身開啟包袱,拿起漂亮的新衣捏在手中,卻猶豫不決。雖然她不是什麼貞潔女子,就算與他有過肌膚之親,但是這樣當著他的面換下衣衫,她依然還是覺得羞恥。於是,忍不住回首看他,正好對向他相視的黑眸。只見他涼薄的嘴唇微微上揚,冷笑著道:“你全身上下哪裡我沒有看過?就算是禽獸,也不會飢不擇食。”他說完,便背過身去。她深吸一口氣,開始解開身上的髒衣。洞外刮進來的冷風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迅速地穿衣裙,然後回到他的身邊躺下。毫無防備,她的腰上又橫過來一隻手臂,將她緊緊地抱在他的身前。她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一個半邊身子都受傷的人不會對你怎樣,要是真的獸性大發,方才你換衣服的時候就已經撲過去了。你已經累了兩三天了,早點睡吧。”聲音低沉嘶啞,很難想象這樣溫柔的話語是出自他的口中。她瞪著雙眸,看著地面上的枯草,心房之處一直在怦怦跳個不停。她閉上眼,開始數起羊只來,聲音卻又不小心的發出:“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不知道數羊應該是在心裡數麼?還是你故意告訴我你睡不著,在期待什麼?”耳畔傳來溫熱的氣息,雖然言語仍然那然犀利,但,語調卻相對低沉溫柔了太多。她睜開眼,僵直著身子,雙手捏著裙襬,低低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嗯,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她不知要如何接話。“如何不是因為我,你還有半年便可出宮,出宮之後有沒有想過做什麼?”他突然問。她微怔,未久便答道:“聽說布臨山有位神醫,也許會去求他老人家收我為徒。”“拜師學醫,是個不錯的選擇。那之後呢?”他指的是她被他召進平遠侯府。她頓了一會,如實回答:“沒有想過。應該是做一輩子奴婢吧,直到老死。”“差勁的想法。”待在他平遠侯府的人都這樣想,只可惜,他這個平遠侯能做到何時,給他們保障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