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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嘉田想到這裡,忽然全明白了‐‐怪不得雷一鳴有資本和膽量對著虞天佐宣戰,在那之前,他在虞天佐那裡,把葉春好賣了多少錢?手裡的信紙,抖出了刷拉拉的聲響,那樣大那樣有力的一隻手,竟然會捏不住了薄薄的一張紙。慢慢的站了起來,有那麼一陣子,他覺得這個世界天旋地轉。踉蹌著向前邁了一步,他拉開房門,向外走,走過這條走廊,走下樓梯,走到一樓,走進餐廳。餐廳裡燈火輝煌,餐桌旁坐著雷一鳴和林子楓。雷一鳴正微微皺了眉頭,對林子楓說話,忽見他回來了,便是抬頭一笑:&ldo;嘉田,你跑到哪裡去了?&rdo;張嘉田停下腳步,看著他。他今天的氣色很好,白髮藏在黑髮裡,梳得一絲不苟。燈光倒映在杯中酒中以及他的眼中,他笑微微的,是個流光溢彩的人。輕輕的嘆出了一口氣,張嘉田想:&ldo;這些年啊……&rdo;這些年啊,饒他是個皮糙肉厚的莽漢武夫,可也被雷一鳴的明槍暗箭打了個遍體鱗傷。雷一鳴有毒,雷一鳴縱是把心掏出來給他了,那心也是一顆血淋淋的毒心,也照樣能要他的命。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張嘉田想不清楚,於是就不想了。邁步繞過餐桌,他走到了雷一鳴面前,把手中的信紙遞向了他,不發一言。雷一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接了信紙,低頭去看。然後,張嘉田看見雷一鳴陡然變色。滿面的紅光瞬時褪成了青白顏色,雷一鳴把信飛快的讀了一遍,緊接著猛的站了起來,聲音都變了腔調:&ldo;這是你從哪裡找來的信?這是‐‐胡說八道!&rdo;張嘉田盯著他:&ldo;是嗎?&rdo;雷一鳴迎著他的目光,只覺這個世界,天塌地陷。拿著信紙的手抬了一下,下意識的,他想把這封信毀屍滅跡。可隨即意識到為時已晚,他便哆嗦著又開了口:&ldo;事情是有的,我知道後就帶著春好離開了承德,後頭的事情你都知道‐‐&rdo;張嘉田搖搖頭:&ldo;我不知道。我原來以為我知道,現在發現,我不知道。&rdo;他直勾勾的凝視著雷一鳴:&ldo;在你面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個傻子,你把春好賣了,殺了,我都不知道。&rdo;&ldo;我沒有!春好是死在了空襲裡,這是有證人的,你不能這樣冤枉我!&rdo;張嘉田輕飄飄的又撥出了一口氣:&ldo;殺人償命,你是自己動手,還是等著我來?&rdo;難以置信似的,雷一鳴睜圓了眼睛:&ldo;嘉田,今天我過生日,你對我說這種話?況且你實在是冤枉了我,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春好真是我殺的,我、我、我活不過明天!&rdo;張嘉田的臉上沒有表情,對著他公事公辦:&ldo;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身上沒帶槍。我要是帶了槍,也就不用你選擇了,我替你做主。&rdo;&ldo;我沒有殺她!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她!沒幹過的事情,你不能逼著我承認!我為了她,頭髮都白了,我怎麼會殺她?春好寫這封信時,一定對我是有些誤會,可後來誤會都解開了,我們不是還拍了照片寄給你嗎?&rdo;張嘉田看著他氣急敗壞、侃侃而談,忽然很想笑‐‐這些年啊,他和他,這些年。他用雙手抓住了雷一鳴的衣領,將這個人舉起來狠狠摜了下去。旁邊隱約響起了驚惶的人聲,和他之間有隔膜,他聽不清楚,又有一雙手從中作梗,想要把他和雷一鳴分開,於是他向旁一推,把那雙手和那個人推到了十萬八千里外。重新拎起了雷一鳴,他還是想笑,笑自己這些年不知道在犯什麼傻,竟然妄圖和個魔鬼以心換心。自己傻,葉春好也傻,一條衚衕裡出來的大姑娘小夥子,不知怎麼會那麼有緣,傻到了一起去。命小的,一路傻到了死;命大的還活著,活得像個笑話,逗得他自己都要笑。把手中的雷一鳴又摔了出去,這回有人從後方抱住了他。他清醒了一點,看清了地上趴著的雷一鳴,也看見了桌布上淋淋漓漓的血點子。有人在他耳邊急切的說話,讓他&ldo;不要衝動&rdo;,他覓聲回過頭去,看見了林子楓的臉。他又清醒了些,用力掙開了林子楓的手臂,他低頭再去看雷一鳴。雷一鳴已經氣喘吁吁的爬了起來,喘得厲害,鮮血從他的鼻子裡往下流,前襟和衣袖上也都是血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