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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躲人。&rdo;&ldo;誰?我?&rdo;雷一鳴答道:&ldo;林子楓。&rdo;張嘉田一拍桌子:&ldo;嗨!你他媽不躲我躲林子楓?你怕他不怕我?&rdo;說完這話,他見雷一鳴抬頭看著自己,眼睛睜得很大,眼神也茫然,這才察覺到了自己那話說得不大對勁‐‐這又不是什麼榮譽,自己怎麼還和林子楓競爭上了?這時,雷一鳴重新低了頭:&ldo;怕,都怕。&rdo;然後他扶著桌子站了起來:&ldo;我坐不動了,我要去躺一會兒。&rdo;不等張嘉田回答,他抓起手杖支撐了身體,彎著腰慢慢走了出去,沒敢上樓,因為他怕張嘉田跟著自己上了去,而樓上正有個怕驚怕嚇的妞兒。一路走進了客廳裡,他也顧不得去開燈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然後抬腿躺了下去,在筋骨伸展開來的一瞬間,他很舒服的&ldo;唉&rdo;了一聲。張嘉田跟了過來,沒找到電燈開關,幸而窗外還有星月的光,足以讓他看清房內情形。在一旁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他將右腿架在左腿上,心裡回憶起了幾年前的時光‐‐他這些年活得轟轟烈烈大起大伏,幾年也已經像是半生。那個時候,他確實很像現在的葉文健,見雷一鳴像見了神,而且對雷一鳴比對神更親。現在那個神正蜷縮著側臥在沙發上,發出輕輕的呼吸聲,沒有睡,似乎有點冷。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正好能望到雷一鳴的額頭和鼻樑,額角結著一片血痂,出自他的手。張嘉田忽然覺得他見老了,而他這種人因為先前活得太得意太漂亮,所以一旦落魄衰老,就顯著分外可悲可憐。張嘉田還想不出名將折戟、美人白頭之類的詞兒,他只是打算拿出一個對待&ldo;人&rdo;的態度來,暫時收起惡聲惡氣。雷一鳴咳嗽起來,捂著嘴咳嗽,先還壓抑著聲音,但很快就咳得有出氣沒進氣,只剩了身體在一抖一抖。張嘉田冷眼旁觀,心想若是倒退一年,以他巡閱使的身份,別說這麼死去活來的咳嗽,恐怕他只是清清喉嚨,旁邊也會有人立刻送來茶水和痰盂。若是倒退個兩年三年,那更是不用旁人關懷,只要他在場,他就會親自出手去照顧他了。雷一鳴咳嗽得過了勁兒,枕著手臂閉了眼睛,只是喘息。張嘉田對於這個人,原本是徹底寒心了的,可今天像是重新把這人又看清了一次似的,他忽然又覺得沒意思‐‐恨這麼個人,打這麼個人,沒意思。雷一鳴又咳嗽起來,照例還是捂著嘴不肯出聲,又因為蜷縮著氣息不通暢,所以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是未等他成功起身,他的眼前暗了一下,是張嘉田先起來了。張嘉田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抬手要拍的時候,他看見雷一鳴猛的一哆嗦,是個嚇了一跳的模樣,便說道:&ldo;別怕,我說了,我沒有打人的癮。&rdo;雷一鳴的呼吸漸漸平順下來,然後推開了張嘉田的手。張嘉田要是真打他一頓,倒也罷了,橫豎他早有心理準備,也能扛得住肉體上的疼痛。可張嘉田忽然變了態度,這反倒讓他感到了不適。張嘉田那幾拍也讓他想起了舊日時光,有舊日時光對比著,他就覺得眼前的這個張嘉田不是張嘉田。不是張嘉田,是個陌生的敵人,而又動手動腳的關心起了他,他豈止是不適?他簡直是嫌惡。&ldo;你還是回北平吧。&rdo;張嘉田說:&ldo;找那個德國大夫給你瞧瞧,有病治病,別總弄得像個癆病鬼似的。&rdo;雷一鳴立刻抬了頭:&ldo;你才得了癆病!&rdo;張嘉田想起了他的忌諱,便不和他一般計較,只問:&ldo;你還能不能聽懂好賴話了?&rdo;雷一鳴背靠著沙發背,慢慢滑著躺了下去:&ldo;你不要管我。&rdo;&ldo;我管你?&rdo;張嘉田笑了一聲:&ldo;你哪隻眼睛瞧出我要管你了?&rdo;雷一鳴聽了這話,卻是又坐了起來,抬頭去看張嘉田。張嘉田一屁股坐到了他身邊:&ldo;怎麼著?還真想瞧一瞧?&rdo;話音落下,他發現雷一鳴湊到了自己跟前,竟當真是在一眼不眨的看自己。兩道目光從他的頭髮往下掃,掃過他的眉眼、鼻樑、嘴唇,在下巴盤桓一週,又重新向上原路返回。如此審視了片刻之後,雷一鳴輕聲開了口:&ldo;張軍長。&rdo;張嘉田問道:&ldo;挺自覺啊!不叫我嘉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