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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督理把雙臂環抱到胸前,以一種看問題的眼神,看著葉春好。葉春好抬起頭,向他笑了笑:&ldo;走吧,這兒有蚊子呢。&rdo;雷督理的疑惑眼神漸漸柔軟了,最後對著葉春好抿嘴一笑,他悄聲說道:&ldo;我總覺得,我們有點像。你不信我,其實我也不信你,這怎麼辦?&rdo;葉春好看著雷督理,短暫的沉默過後,她老實的搖了頭:&ldo;我沒聽懂您的話。&rdo;雷督理微微的彎了腰,要和她目光齊平:&ldo;不懂?沒關係,不用急,以後就懂了。&rdo;然後他向前伸手做了個&ldo;請&rdo;的姿勢:&ldo;不談了,繼續走。&rdo;夜裡,葉春好躺在床上,傍晚那一席談話就像放電影一樣,在她眼前一幕一幕的回放過來。和張嘉田在一起,是常常輕鬆、常常失笑、又常常不以為然無可奈何的。和雷督理在一起,情況就不一樣了。在那回放著的一幕一幕中,她回憶和回味著雷督理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ldo;一顰一笑&rdo;四個字,本應是用來說美人的,不過在她眼裡,雷督理也可以算是一位美人‐‐美的男人。他有一雙輪廓分明的大眼睛,黑眼珠也大,熠熠生輝,含有星光。她在正視那雙眼睛時,總不能相信他其實是個武夫。他更像個風流人物,有股子欲說還休的纏綿與危險。她欣賞他,也怕他,尤其是不敢招惹他。因為她沒有瑪麗馮的勢力,也沒有三姨太太的達觀。她們二人的兩種生活,她哪一種都受不了。想到這裡,葉春好就覺得自己多思無益,真是應該睡了。大暑這一日,張嘉田回來了。他已經恢復得活蹦亂跳,走出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探問天下大事。原本天下大事和他是沒有任何關係的,但是今非昔比,他如今再一開口,言談已經頗有格局:&ldo;老白,姓洪的還是沒訊息?&rdo;白副官長面對著張衛隊長,很坦然的自居老白:&ldo;奇了怪了,一點兒也沒有!&rdo;張嘉田不確定白雪峰是否知道內情,所以管住了嘴,不再多問,只點評道:&ldo;熱河虞都統是咱們大帥的好朋友,姓洪的就是想興風作浪,直隸熱河這倆地兒也容不得他。&rdo;白雪峰表示贊同:&ldo;誰說不是呢!&rdo;張嘉田心裡有點看不起白雪峰,因為白雪峰這個副官長,其實只相當於一個高階的跟班,跟班這活兒他也幹過,沒什麼意思,和大丫頭差不多。既然和這位副官長兼大丫頭的老白沒什麼可說的,那他就直奔主題,見雷督理去了。張嘉田沒計算日子,反正就覺著自己和雷督理分別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要一大步躍進房內,把高臥在沙發上的雷督理嚇了一跳,險些滾了下來。張嘉田連忙上前扶住了他:&ldo;大帥別怕,是我,我回來了!&rdo;雷督理掙扎著坐了起來:&ldo;好了?&rdo;張嘉田直起腰,用力跺腳給他看:&ldo;好利索了!&rdo;雷督理仰起臉看他:&ldo;你別逞強。&rdo;張嘉田單膝蹲了下來,免得自己高過雷督理‐‐他本不是個很有記性的人,但是不知怎的,對於雷督理這個癖好記得特別清楚:&ldo;我知道,大帥放心吧!&rdo;雷督理微笑著看他,看他又聰明伶俐,又勇猛忠誠,又人模人樣的挺招人愛。這小子是塊好運氣的璞玉,偶然經了他的眼,被他看出了上佳的本質。本質好,更好的是他沒出身,沒來歷,就是那麼野生野長的一個窮小子,誰栽培他,他就感激誰,沒有牽扯,也沒有二心。&ldo;洪一直沒露面。&rdo;他壓低聲音對張嘉田說:&ldo;可見他縱是沒死,也離死不遠了。否則以他的性子,他早造我的反了。&rdo;張嘉田想起了那個月黑風高殺人夜,有點後怕,覺得是不堪回首,同時又理直氣壯,彷彿是宗教徒奉神之命行事,行任何事都是榮耀,都有功德。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聽見雷督理說:&ldo;前些天你在家裡養傷,我忙著,也顧不上管你。現在你回來了,咱們也該論功行賞了。說吧,你想要什麼?&rdo;張嘉田直接搖了頭:&ldo;行的話,您就給我和春好做個媒。不行的話,就算了。我現在什麼都不缺,沒什麼想要的了。&rdo;雷督理答道:&ldo;做媒不行,別的,你再想想。&rdo;張嘉田開動腦筋,認真的想‐‐要官?有點不大敢要,衛隊長就不小了,而且勝在和大帥親近,位置重要。要錢?手裡的鈔票已經用不完,而他又不急著花大錢去置辦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