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一鳴夾緊雙腿猛的一轉身,轉到一半被她壓了回去。她看著他的眼睛低聲問:&ldo;還讓不讓我下去了?&rdo;雷一鳴咬緊牙關,忍痛搖頭。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決定暫時向這女妖怪投降。滿山紅既不以女人自居,也向來不把男人當一回事。趕驢車的老六認為她是個美人,有心以男人的身份和她親近親近,結果險些被她揍成了太監。現在她覺得雷一鳴這個人‐‐或者說,這頭鹿‐‐挺有意思的,讓她願意總看著他和總壓著他,她便由著性子把他連看帶壓的折騰了一通。她甚至想,如果雷一鳴是個女的,而自己是個男的,那自己就把他留下當個壓寨夫人,想必也會是件挺有趣的事。如果雷一鳴是山下財主家的少爺,那她也敢把他扣住了不放,可惜他偏偏是個大官兒,她雖然喜歡胡鬧和鬥狠,但不瘋不傻,知道什麼樣的人能招惹,什麼樣的人招惹不起。末了,她估計著前方不會再有關卡了,便向旁一翻坐起了身,又把雷一鳴也扶了起來。用袖子在他臉上擦了擦,她說道:&ldo;放心吧,我不胡鬧了。你乖乖坐著,等到半夜,咱們就能進安土鎮了。&rdo;雷一鳴長嘆了一聲。滿山紅聽了他的嘆息,倒是笑模笑樣的滿不在乎:&ldo;親你幾口而已,至於讓你這麼唉聲嘆氣的嗎?你還是不是個爺們兒啊?&rdo;雷一鳴感覺自己簡直是被這女妖怪蹂躪了一頓,此時聽了她的話,他懶怠反駁,索性對著她一擺手:&ldo;我是什麼都可以,你饒了我吧!&rdo;滿山紅將兩道長眉一揚:&ldo;你啊,是我的鹿!&rdo;雷一鳴無條件同意:&ldo;好好好,我是你的鹿。&rdo;午夜時分,驢車進入了安土鎮的地界。鎮子四周也有關卡和士兵,雷一鳴在瞧見那士兵的服色之後,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總算是又見著自己的兵了。士兵見了他,瘋了似的飛奔回鎮裡報信,不出片刻的工夫,陳運基策馬而來,遠遠的見他站在那驢車旁邊,當即飛身下馬衝了過來:&ldo;大帥!&rdo;他面紅耳赤,白眼球上全是血絲,顯見是在這兩天裡飽受了煎熬,瞧著比雷一鳴更憔悴。雷一鳴見了他這樣子,正要感動,然而他隨即就說出了一句不甚中聽的話來‐‐他問雷一鳴:&ldo;大帥,您昨天是跑哪兒去了?&rdo;雷一鳴不愛聽他這句話,感覺他把自己說成了一隻亂竄的貓狗,不過因為這一路飽嘗了滿山紅的手段,有那麼個野丫頭對比著,他就覺著陳運基再怎麼不會說話,至少總是個人類,這就比那女妖怪可親一萬多倍。抬手拍了拍陳運基的肩膀,他開口答道:&ldo;我的馬跑岔了路,沒什麼。&rdo;然後他向陳運基身後看了看,又問:&ldo;白雪峰呢?&rdo;陳運基的聲音降了調子:&ldo;白副官長昨天從馬上摔了下來,受了點傷,倒不是很嚴重,但是尤隊長他……不幸犧牲了。&rdo;雷一鳴一聽這話,登時變了臉色:&ldo;寶明死了?&rdo;陳運基一點頭。雷一鳴又問:&ldo;我那兩個警衛團呢?&rdo;&ldo;警衛團還剩了一半。&rdo;雷一鳴點了點頭,就覺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不是累的,而是恨的。恨也不是恨洪霄九,而是恨張嘉田。他想張嘉田此刻在幹什麼呢?是不是正在召開慶功宴,慶祝他的成功與自己的慘敗?這個狡詐冷酷的混蛋,自己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睛,偏偏看上了他?被洪霄九打敗,他認了,橫豎他原來也不是洪霄九的對手;可讓他吃張嘉田的虧,他是一千一萬個吃不下!他忘了寒冷與疲勞,忘了左肩的疼痛,他想自己這回一定要把這一仗打到底,他治不了洪霄九,還治不了張嘉田?他恨,他怒,他失去了一個忠心耿耿的衛隊長,失去了一個裝備精良的警衛團。他的心臟在勃勃怒氣之中越跳越快,最後他向旁一栽,栽進了徹底的黑暗之中。雷一鳴昏迷了兩個多個小時。說是昏迷,其實更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睡眠,因為他甚至做了個夢,夢見了張嘉田。張嘉田不懷好意的站在他身旁,若即若離的像個鬼。而他上天入地的四處找手槍,要一槍斃了這個混蛋。找了許久,始終是不見手槍的影子,他這才想起來:手槍被滿山紅拿走了。這讓他又怨恨起了滿山紅,因為若是赤手空拳的話,他絕不是張嘉田那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