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丹巴特爾穿著一身筆挺的藏藍色西裝,金絲眼鏡的邊緣流光閃爍。神態安詳的一笑,他開口道:&ldo;極卿,這麼吃驚?&rdo;此時阿拉坦也下了車,看到哈丹巴特爾的這個新形象,也愣住了。何寶廷抬手在哈丹巴特爾的手臂上用力一拍:&ldo;你‐‐還俗了?&rdo;哈丹巴特爾搖頭笑道:&ldo;不是,只是這樣穿戴,在香港要方便一些。&rdo;哈丹巴特爾本來就是異常的高大挺拔,又是蒙俄混雜的血統,所以換上西裝打扮之後,瞧著倒是非常的像一個西洋男人。何寶廷要是瞧誰好,那就是渾身上下到處都好,所以此刻他笑眯眯的盯著哈丹巴特爾說道:&ldo;這麼著挺好!比那個喇嘛打扮好看!不錯!&rdo;然後他又回頭問阿拉坦道:&ldo;王爺,不錯吧?&rdo;阿拉坦抱著何承凱,嘴裡說:&ldo;不、不錯。&rdo;心裡說:&ldo;一般吧!&rdo;何承凱倒是喊了一嗓子好,並且摟著阿拉坦的脖子道:&ldo;阿布也穿!&rdo;何寶廷向上蹬了百十多級臺階,氣喘吁吁的進了院子。因見院內綠草如茵,一座三層樓房是白牆紅頂,樓前長廊也寬闊整潔,情景很是美好,簡直就有一點烏托邦的意味,便十分滿意的扭頭轉向哈丹巴特爾,也沒說什麼,就單是迎著他的目光一笑。哈丹巴特爾的灰藍眼睛是豔陽下的一片海,目光深邃而溫暖。何寶廷又回頭看了一眼,見何承凱正在草坪上打滾,阿拉坦彎著腰,手忙腳亂的想要把他抱起來,衛士們在一旁三三兩兩的站了,滿臉好奇的東張西望。這副情景忽然讓他感到十分親切久違,尤其是那片草坪,讓他幾乎聯想起了穆倫克旗城外的茫茫草原。&ldo;好!&rdo;他微笑著自語道:&ldo;這地方不錯!就他媽的出門不方便!&rdo;當晚,何寶廷請崔伯男同顧理元去半島酒店吃了晚飯。何寶廷因為心情好,所以滿面春風的,對誰都挺和氣,同下船之時相比,又是一個態度。宴席之上他略嚐了兩口菜,覺著味道一般,倒是白蘭地的品質非常好。放下筷子點燃了一根菸,他深吸一口後轉向顧理元:&ldo;顧經理,你今年貴庚啊?&rdo;顧理元是個天生的少白頭,非常嚴重,已經到了快要白透的程度,所以聽了這句問話,就有些心虛:&ldo;我……三十。&rdo;何寶廷聽了,心中很是安慰,覺著和這姓顧的相比,自己還算是一頭烏髮。這時崔伯男小心翼翼的陪笑插話道:&ldo;何將軍,正好我們顧經理的住處離您府上是特別的近,您若有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而又暫時找不到我的話,那找顧經理也是一樣的。&rdo;何寶廷正端起杯子在喝酒,聽他說起話來很是客氣周到,就用手中的半根菸卷指了他一下,同時嚥下口中的白蘭地:&ldo;好,我不和你客氣!你說你姐夫是‐‐&rdo;&ldo;我姐夫名叫趙宏基,在李師長手下做參謀長。&rdo;何寶廷搖搖頭,在面前的玻璃菸灰缸裡按熄了菸捲:&ldo;不認識!李世堯那個隊伍早被整編過多少次了!&rdo;崔伯男連連點頭:&ldo;是,我姐夫是四二年才進入參謀處的。那時候何將軍是在……&rdo;何寶廷看了他一眼:&ldo;張家口,跟德王。&rdo;崔伯男受了他那一眼,忽然有些心驚,覺著自己是說錯話了。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裡,他低下頭沒滋沒味的咀嚼起來。桌上氣氛頓時有些僵,是暗流洶湧卻又無形可循的樣子。顧理元這一陣子正是不滿崔伯男,所以見此情形倒是心中痛快,端了一杯白蘭地主動起身道:&ldo;何將軍,我敬你一杯。&rdo;何寶廷正叼著一根菸點火,見狀就一手夾煙,一手端起酒杯要去同顧理元相碰,然而那端杯的手抬了一半又落了下去。顧理元一愣,以為自己哪裡有失禮處;何寶廷卻微笑著搖頭嘆道:&ldo;他媽的,這條胳膊是抬不起來啦!&rdo;然後將煙交到右手,左手重新端起酒杯,同顧理元碰了一下。雙方喝了這杯酒,席上的氣氛又漸漸活泛起來。一時眾人酒足飯飽了,便一同離席出門,不想走到酒店大門口之時,迎面進來一群衣飾很摩登豪華的青年男女,操著英文和國語一路嘻哈而入;其中為首一名男子生的極其標緻俊俏,一頭短髮也用生髮油打理的鋥亮,見了顧理元和崔伯男,就笑嘻嘻的招手道:&ldo;嗨!顧先生,崔先生!晚上好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