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養半年多了，夠可以的了！知道他是掛名，平時沒事也不會找他。今日就開這麼會兒會議，他還不能動動大駕？&rdo;甘副參謀長以報紙為掩護，對王參謀長嘁嘁喳喳的說道：&ldo;現在外面又開始反他了！那天一幫人堵到他家門口去鬧，姓何的狠，派了一幫衛士出去，二話不說，打！鬧事兒的人也是軟蛋，一打就跑了！&rdo;王參謀長的臉上露出瞭然的微笑：&ldo;你看著吧！這小子作孽太多，一朝倒了臺，琢磨他的人多著呢！&rdo;甘副參謀長會意的微笑起來：&ldo;何承禮。&rdo;王參謀長一擺手：&ldo;何承禮比較傻，讓李世堯給收拾了！&rdo;甘副參謀長叵測的微笑起來：&ldo;李世堯。&rdo;王參謀長又一擺手：&ldo;李世堯這人既狡詐又野蠻，咱可別惹他！&rdo;在兩位參謀長密談之時，與會者也絡繹來到。&ldo;既狡詐又野蠻&rdo;的李世堯來得早，在前排坐了；&ldo;比較傻&rdo;的何承禮來得晚，在後排坐了；李主任於熱烈掌聲中進場之後，何寶廷拄著手杖尾隨而至，因為沒有選擇，所以只好在後方最後一個空位上悄無聲息的坐下。何承禮扭過頭，望向身邊的何寶廷。何寶廷同他人一樣身著軍裝，肩膀上也扛著個少將的肩章，級別正好可以配得上那個高參的職務。落座之後他摘下軍帽放在大腿上，隨即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後神情疲憊的向後一靠，同時微微偏過臉，驟然看到了正逼視著自己的何承禮。雙方神情木然，彷彿是一起痴呆住了。十秒鐘後，何承禮把頭轉向前方，也向後仰靠過去。臺上的李主任就著話筒，正在興致勃勃的總結這半年來接收逆產的數目，洪亮聲音傳遍全場，壓下了陰暗角落中的一切竊竊私語。何承禮不看何寶廷，可是對著前方開了口：&ldo;好了？&rdo;何寶廷也不看他，對著前方回答道：&ldo;好了。&rdo;一問一答結束之後，雙方都覺著這情形非常古怪，便不由自主的一起扭頭，對視了一眼，隨即又錯開目光。何承禮無聲的吐了口氣，忽然發現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ldo;李世堯打破了我的頭。&rdo;他抱怨似的開了口：&ldo;現在還是疼。&rdo;何寶廷的態度很冷靜，彷彿是一個完全的局外人：&ldo;我也疼。&rdo;何承禮依舊不看人，卻像被某種力量驅使著一般控制不住的繼續說下去，彷彿有話現在不說，以後就來不及了一樣：&ldo;我們是平級了。&rdo;何寶廷淡淡的&ldo;嗯&rdo;了一聲。&ldo;我總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原來也不過如此！&rdo;何寶廷不動聲色。何承禮的雙手緊緊抓住了椅子扶手，字字句句都是從牙關中擠出來的：&ldo;你一定從來沒想到我會有今天，是不是？所以你那時候往死裡打我，讓我在人前還不如一條狗！現在你感想如何？後悔了嗎？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後悔的，後悔了也不會承認的！不！不對，你一定後悔了，後悔當年沒有活活打死我！是不是？我告訴你，後悔也晚了！我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狗了！我是人，高人一等，人上人！你這個魔鬼，你看到了嗎？&rdo;何寶廷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冷笑一聲，他應答道：&ldo;小人得志的騙子！&rdo;何承禮聽到這裡，忽然就&ldo;騰&rdo;的站了起來，爆發似的伸手指著何寶廷的頭大聲怒吼道：&ldo;憑什麼你威風就是理所當然，我威風就是小人得志？！本來我也不認識你，是你當年非要把我撿回去的！你給我吃穿我就要感激你了？我就要任由你折磨打罵了？滾你的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人來看待過！早知道我會落到你這種人手裡，當初我寧願死在土匪刀下！何寶廷！你以為後來你給了我點好處，我就可以把前事一筆勾銷了？真是做夢！&rdo;他這番話一出，四座皆驚，而何寶廷那邊也拄著手杖站了起來：&ldo;怎麼？按照你的說法，我養了你這麼多年，給你吃給你穿給你兵給你權，我還給出罪過來了？你這個沒良心的狗崽子！我把什麼都交給你了，你他媽的騙我！要不是你帶兵逼我，我何至於要向三上師團求援？我何至於要跑去張家口？現在又何至於讓人堵著門口罵漢奸？&rdo;說到這裡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杖往地上狠命一頓：&ldo;我把你當成我親生兒子一樣提拔，你卻要殺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