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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陵這回垂了頭:&ldo;大哥,他給我臉色看。&rdo;金世澤嘆了口氣:&ldo;忍一忍吧,在人屋簷下,哪敢不低頭。我們現在已經落到這個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就少不得要受許多委屈。我看這件事情,也不必再去理會什麼監察院,直接去向桂如冰用功就是了。只盼他不要獅子大開口,吃人不吐骨頭!&rdo;金世陵在桂如雪那裡看了臉色,又在他大哥這裡聽了這些驚心動魄的話,一顆心真是重的跳不動。他垂頭喪氣的出了銀行上汽車,對等在車內的杜文仲說道:&ldo;回家。&rdo;杜文仲看他臉色異常,就一邊開車一邊問道:&ldo;三爺,怎麼,訊息不好嗎?&rdo;金世陵慢慢的搖了頭:&ldo;說不上好還是不好,我也不知道。&rdo;杜文仲又問:&ldo;既然不是壞訊息,那你怎麼這樣頹喪?在哪兒受氣了?&rdo;一說到&ldo;受氣&rdo;二字,金世陵便又想起了自己在桂二公館的遭遇。他長了二十年,因為家世雄厚,自身又是俊秀倜儻,無論在哪裡都是個眾星捧月的寵兒,就霸道慣了,只有他說人,沒有人說他的。上次捱了陸家司機的罵,他氣的要動槍殺人;這回在桂如雪那裡受了冷遇,他不敢起殺心,可是覺著自己受了侮辱,心中難過的都不知該如何排遣。杜文仲見他不答,料想是心裡不痛快,也就不再追問。汽車開過一處鬧市時,金世陵忽然從車窗中看見了黃書朗在挽著個女子壓馬路,便立刻讓杜文仲停了車,然後推開車門一邊招手一邊喊道:&ldo;書朗!我回來了!&rdo;黃書朗素來是同金世陵臭味相投的,因為能玩到一起去,所以交情也最好。金世陵走了這兩個月,以為他見了自己,定會很歡喜的走過來寒暄,然後邀著出去玩的。哪知黃書朗只遠遠的向他一點頭,然後擺了擺手,做了個再見的手勢,隨即拉著女朋友在十字路口拐了彎。金世陵當場就愣住了,呆站了好半天,才回身又上了車。他嘴裡並沒有抱怨什麼,可心裡是很受刺激的。他覺著自從爸爸一出事,他就隨之看到了一個和先前完全不同的世界‐‐很糟糕、很讓人心痛的一個新世界。&ldo;我要好好的去求桂如雪,無論如何要把爸爸救出來。等爸爸出來了,我看你黃書朗怎樣面對我!&rdo;他如是想。金世澤本想憑著自己的面子,去同業那裡湊些頭寸來應急。哪知他不出面還好,他一出面,搞得這些銀行想幫也不敢幫了‐‐金家現在已經成了個大糞坑的光景,誰願意去燻的一身臭烘烘呢?當晚他疲憊不堪的回了家,也沒有心思吃飯,只把金世陵帶去了金元璧所居的後樓中,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個錦緞盒子,開啟了給金世陵看裡面的一隻玉老虎:&ldo;這是當年爸爸在天津時,從溥儀那裡得著的,也可算作是件無價之寶。一般的禮,桂如雪也未必能看進眼裡,索性我下個大注,把這送給他,請他在中間多幫幫忙吧!&rdo;金世陵是不懂玉的,只覺得那潔白瑩潤的玉老虎襯著暗紅的絲綢裡子,實在是很好看。便問:&ldo;桂如雪做箇中間人,我們就要送他這樣厚禮;那對待桂如冰,我們送什麼?&rdo;金世澤累的有些目光呆滯了,搖頭答道:&ldo;不知道。&rdo;翌日清晨,金世澤早早的睜了眼睛。半睡半醒的躺了一夜,他幾乎要虛弱的不能下床。洗漱過後,他照著鏡子往頭上抹生髮油,只見自己雪白的一張臉,白裡透青;兩個杏核形狀的大眼睛,也出了黑眼圈;就不禁自憐自艾的嘆了口氣。又看唇上那一抹小鬍子,因為這兩天無心修剪,已經長的亂七八糟,便索性抄起剃刀,將其颳了個一乾二淨。他拖著兩條腿出了房門,慢慢的下樓去了餐廳。因為金元璧是留洋歸來的人,一切都愛和西方看齊,所以早餐一向都是麵包牛奶之流,難得見一次粥菜的面。金世澤空著肚子喝了一杯咖啡,咬了口麵包在嘴裡,嚼了半天,無論如何咽不下去。他沒時間和嘴裡的這點玩意兒較勁,吐掉麵包,他帶著幾個親信的聽差,拎著皮包出了門,完結他那賠了大錢的公債買賣去了。他知道自己會賠錢,沒想到會賠了六十萬。比預計的多了二十萬,這就要出問題了!處理完公債,已是下午一點多。他餓的眼前發黑,強撐著去了銀行,想和劉經理要主意。不想汽車剛剛開到同創門口,便見那人從裡面櫃檯一路排到大街上,隊伍老長,沒頭沒尾的。這讓他心裡一沉,急急忙忙的跳下車,從樓後小門進去上了二樓,還未走到經理室,就見劉經理滿面焦急的向他小跑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ldo;大爺,頭寸湊來了嗎?完了,完了,這是要擠兌了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