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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人默默無語的吃過晚飯。此時天也就黑了。陸振華喝了口水,忽然打了一個大哈欠。陸選仁向他悲哀的微笑道:&ldo;困了?吃飽了就愛犯困,困了就睡吧,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做。&rdo;陸振華搖搖頭:&ldo;我想陪你呆一會兒。&rdo;陸選仁剛要說話,忽然女傭開啟拉門,跪在門邊用日語道:&ldo;陸先生,森田先生打來了長途電話。&rdo;陸選仁站起來,對著陸振華做了個手勢:&ldo;回去睡吧,明早兒再來陪我。&rdo;陸振華卻硬撐著不肯走,待到陸選仁接完電話回來時,他已經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無奈何,只好哈欠連天的說道:&ldo;爸爸,大哥,我睡去了……怎麼忽然這麼困……&rdo;打發走了陸振華,陸選仁送陸新民回了臥室,這時女傭把餐室也收拾乾淨了,又把空房內的電燈都關掉,然後便各自回了別莊後面的傭人房內安歇。陸選仁坐在榻榻米上,森田方才通知他:重慶政府將在後天早上派來飛機。這個訊息只是讓他冷笑了一聲。陸新民躺在一邊,望著天花板發呆,一隻手還被陸選仁握著。清醒了一天,現在,他又有點要發病的意思。&ldo;該吃藥了!&rdo;他忽然開口道。陸選仁答應了一聲:&ldo;爸爸給你拿,你不用動。&rdo;說著他起身走到屋角的矮櫃前坐下,櫃子裡放著幾瓶同樣包裝的藥物,他擰開一瓶,在手心中倒出兩片。他回頭看了陸新民一眼,陸新民已經坐了起來,目光發直,神情呆滯。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撥出來。一隻手伸進長衫的衣袋裡,摸出一粒小小的膠囊,混在藥片中。他沒有拿水,只徑直走回去坐到了陸新民的身後,然後一手摟住了他的腰,一手將藥送到了他的嘴邊。陸新民怔怔的張開嘴,就著他的手把藥吞了下去。陸選仁隨即雙手緊緊的抱住了他,低聲說道:&ldo;新民,別怕,一下子就好,不疼的!&rdo;他話音未落,陸新民忽然尖叫一聲,身體隨之抽搐了幾下。一股苦杏仁的味道漸漸的在室內瀰漫開來。陸選仁面無表情,並不鬆手。懷中的身體很快就變得沉重起來。陸選仁把手指慢慢的向上移到陸新民的鼻端‐‐已經沒有了呼吸。輕輕的把他放倒在榻榻米上,陸選仁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套西裝,開始給陸新民換衣服。在這個過程中,他手腳麻利,呼吸急促,心裡慌亂,卻並沒有覺得如何難過。而他的寶貝兒子陸新民躺在那裡,膚色青紫,臉上的表情則是平靜中帶著一點驚訝。他是個很少驚訝的人,這表情讓他顯得有些天真。陸選仁把他的頭在枕頭上擺正了,然後給他梳齊了頭髮。站起來居高臨下的重新俯視一番,又彎下腰,為他重新系了領帶。他隨手關掉了電燈,然後坐在了陸新民的身邊。閉上眼睛,往事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他是岸上的礁石,潮漲潮退,繁華落寞,都經歷過了。如今粉身碎骨,也沒有什麼可惜。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的話,自己還是會選擇這樣的生活嗎?還是會的吧!其實這樣的一輩子也沒有什麼不好,名利、權勢、愛情、親情……說起來,還真是什麼都不缺少呢!他在黑暗中微笑起來,自語道:&ldo;淑媛,我們總算又能見面了。我想你想了十幾年,這回,我把我們的新民也帶來了,你見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是不是?&rdo;手指在衣袋裡摸到最後一顆氰化鉀膠囊,他把這小東西掏出來,毫不猶豫的塞進嘴裡,然後狠狠的嚥下去。半分鐘後,他同樣抽搐著倒在了陸新民的身上。&ldo;爸爸,我太連累你了。&rdo;&ldo;兒子,我們作個約定:下輩子,你還來連累我好不好?&rdo;&ldo;下輩子,我不忍心。&rdo;&ldo;你以為爸爸很辛苦嗎?其實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爸爸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無論何時、無論何地。&rdo;……顧理元的岳父蘇飲冰在勉勉強強的過完五十大壽後,便丟盔卸甲的從重慶飛去了上海。蘇飲冰這人名字雖然取得清冽,其實本人生的像個大白饅頭,堪稱是嚴重的名不副實。因為胖,十月天也只單穿了一件薄綢長衫,饒是如此,還是略一行動便要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