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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婉婷讓他誇的都不好意思了:&ldo;那……沈先生太過獎了,我其實……我……對了,沈先生,還不知道您是哪裡有恙?&rdo;沈靜指指自己的腿:&ldo;我替顧理元擋了一顆子彈,現在養的就是這槍傷了。&rdo;說到這裡他流露出本性:&ldo;他媽的,我救了他一條命,他倒把我扔在這兒不管了!當然,這種事情也談不得什麼後不後悔,不過我本來就已經半瞎了,要是再瘸了一條腿,往後一個人可怎麼活?傭人到時候都會欺負我的!&rdo;曾婉婷聽他發牢騷,不好附和,只得微笑著傾聽。而沈靜說到這裡,也忽然反應過來,立刻改了口風:&ldo;大姑娘,不好意思,我說多了。我同你講老實話,現在我在這醫院裡,真快要悶死了。所以見了你就有點人來瘋,有什麼話說錯了,還請你擔待。&rdo;他這話說的的確是夠老實,曾婉婷聽了,立即就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ldo;沈先生,你也別這樣悲觀,很多受過腿傷的人,也並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啊。而且你救了大哥的命,大哥那個人雖然看著很嚴厲,其實心地很好的,他不會不管你的。&rdo;沈靜低頭扯了扯袖子,嘆了口氣:&ldo;大姑娘,不提這個了。聊點兒別的吧!&rdo;曾婉婷不知不覺的,就在沈靜這裡坐到了下午四點鐘。告辭離去之後,她回了旅館吃晚飯。回想下午的談話,感覺沈靜這人還是很有趣味的,而且的確是非常殷勤。她年紀不大,也從未受過什麼好待遇,所以不曉得那紳士之殷勤和奴才之殷勤,是很不同的。如此過了十多天,曾婉婷插班到華南大學的經濟系,開始每日抱了書包去上課。顧理元則因為生意的緣故,帶著顧理初飛去了加爾各答。一時間大家各得其所,都有事情可做。只有沈靜在醫院裡寂寞難耐‐‐因為既不懂廣東話也不懂英文,所以連同旁人搭訕都不能夠。倒是曾婉婷覺得他怪可憐的,下午不上課時就來探望他,同他講講學校裡的事情,或者是談談報紙上的新聞。沈靜一來是覺著曾婉婷這個女人堪稱上品,二來又怕這唯一的一個伴兒也跑了,所以花盡心思籠絡她。溜鬚拍馬本是他的專業,雖然荒廢了許久,但重拾起來,也毫不為難。他如今已經可以拄著手杖慢慢步行了,但凡曾婉婷要走之時,他必定親自起身,以蝸牛般的速度送她到樓下,然後再眼望著她走到街對面,乘坐黃包車回學校。有時曾婉婷坐在車上已經走出好遠了,回頭一看,卻發現他還站在醫院門前,就覺得很是感動。除此之外,沈靜又派身邊的護工出門,買來許多女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兒,諸如進口化妝品和小皮包之類的東西,送給曾婉婷做禮物。曾婉婷並不是貪便宜的人,來看沈靜,也無非是出於對他的憐憫,並無其它意思。沈靜若是給她一把糖果,她自然不會拒絕;可是眼下的這些東西所費不貲,自己作為一個普通朋友,怎能收下呢?沈靜見她無論如何不肯要,便又擺出一副很誠懇的面孔道:&ldo;大姑娘,你別這樣。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聽我講,我沈靜別的沒有,自知之明是有的。絕不敢對你存有什麼非分之想。我現在這個樣子,身邊一個近人都沒有,只有你時常來看看我。我心裡很感激,又不能為你做什麼,只好送點小禮物,聊表寸心。&rdo;曾婉婷聽他這樣講了,愈發為難:&ldo;沈先生,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你若總是送我禮物,我倒不好意思再來看你了。&rdo;沈靜苦笑著低下頭,輕輕的嘆了口氣:&ldo;那好吧,不要就算啦。你看,我想送點禮都送不出去。&rdo;曾婉婷見狀,倒有些自悔,便伸手從那漂亮紙袋子裡拿出一小盒香粉,笑道:&ldo;那我就收下這一樣好了,正好我的香粉也用光了。&rdo;沈靜趕忙點頭微笑:&ldo;好,好。收下一樣也是好的,否則我可真是碰一鼻子灰了!&rdo;所謂凡事有一就有二,曾婉婷今日收下了一盒香粉,明日沈靜便張羅著要請她吃飯。她想要拒絕,可是汽車行裡僱來的汽車都已經停到醫院門口了。她哪裡知道沈靜這是拿她解悶呢,只以為這人可憐兮兮的拿了一片好心出來,自己總不能太過冷淡。無奈何,只好很不情願的上了汽車。二人到了一家上海館子,曾婉婷雖是落座了,然而越想越覺得不自在,暗道自己怎麼就和他一起出來吃上晚飯了呢?要是人多一點還好,可如今只有我們兩個,這簡直就像是男女朋友了嘛……下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跟他出來了‐‐這兩天也不能再去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