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的錯覺。
走過數十步,卻見一襲青衫的馮先生坐於一塊矮青石上,持著一支牧笛。
那位曾在烏篷船上出現過的漁夫,靜靜待立一旁。
陳跡拱手行了一禮:“馮先生”
馮先生慢慢放下牧笛,笑著看向陳跡:“你怎麼沒有趁機逃跑?”
陳跡平靜道:“跑不掉。”
馮先生拍了拍手掌讚歎道:“聰明。可你既然是個聰明人,為何還要回軍鎮呢?你應該知道,你後天境界的小小行官。回去也沒用。而且,你與世子,郡主相識時間並不長,何必為他人丟掉性命!”
陳跡神情疲憊的靠在一顆樹幹上,長長出了口氣:“可能我還不夠聰明吧。”
馮先生感慨:“你不是不夠聰明,而是為了所謂的少年俠氣。”
陳跡沉默不語。
馮先生將橫笛遞給身旁那位漁夫,笑著從青石起身,慢慢走向陳跡,“曾有一人說過,他以名利為刀,可斬天下九分俠氣。這些年來,江湖俠客盡數被朝廷招安,各個門派銷聲匿跡。天下修行門徑皆被束之高閣。江湖也變成了無趣的地方。”
他打量著陳跡說道:“但我今日見你,忽然品出他那句話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原來這天下還有一分俠氣,便是他也沒法斬去的。可敬,可嘆,可歌可泣。可笑!!”
陳跡疑惑,不知道馮先生口中說的是何人?
名利為刀,斬天下九分俠氣。
好大的口氣。
陳跡問道:“馮先生為何覺得可笑?”
馮先生笑著回答:“所謂俠氣,便是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但既然知不可為,為何還要為之?”
陳跡說道:“我不懂什麼事俠氣,也不覺得俠氣,僅僅是勇氣。我做決定,只是為了無愧於心。既然馮先生是聰明人,為何選擇了劉家?”
馮先生站在陳跡面前,饒有興致的哦了一聲,“你來說說看,我為何不能選擇劉家?”
陳跡思索片刻說道:“劉家雖身為外戚,權勢貴重,上有太后閣老。下有豫州望族。可陛下對劉家積怨已久,衰敗是遲早的事情。陛下十一歲登基。如今已經御極三十一載。三十一年前那個十一歲的孩童。他們尚且鬥不過。三十一年後的便鬥得過了嗎?”
馮先生笑了笑:“繼續。”
陳跡繼續說道:“且不提陛下與司禮監。再來說說這天下世家望族,徐,胡,陳,齊,劉,羊,六家,如猛虎盤踞,劉家在這當中,只能排行末尾。早些年或許權勢滔天,如今卻比不得其它五家了。對也不對?”
馮先生點點頭:“沒錯。其它幾家如今是不大看得上劉家的,劉家勢微,也是被他們蠶食所致。”
陳跡抬頭看向馮先生的眼睛:“既然風險看得透這些。何不改換門楣?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君而待。馮先生這樣的聰明人,留在劉家可惜了。”
馮先生仰頭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難怪敢來直面我,原來是想要哄騙我去陳家。少年郎真是膽大包天。勇氣可嘉。不過,你倒是在十死無生裡,硬生生給自己想了條生路,不錯不錯……”
陳跡拄刀而立,平靜說道:“我不是在給自己找生路,而是在給馮先生找了一條生路。”
天地一肅,萬籟俱寂。
這山林間,便是連鳥鳴聲都聽不到了。
夜色下的少年郎狼狽卻篤定,長刀在手,頂天立地。
馮先生身後的那位漁夫,當即要上前,懲戒陳跡口出狂言。
卻見馮先生抬手止住了他的腳步,笑吟吟對陳跡說道:“陳跡家主貴為文淵閣大學士,戶部尚書,還掌控者山州,東州這兩州之地,看起來是要比劉家的前途更光明一些。可是,,你做不了陳家的主。陳跡啊陳跡,你一祭祖時都不得進祠堂的小庶子,談何招攬我??”
陳跡搖搖頭:“我不是要為陳跡說服馮先生。”
“那是為誰?”
“靖王府!”
馮先生陷入沉思。
陳跡輕聲道:“馮先生,劉家勾連景朝一事已經洩露,雖然沒有確鑿證據,可朝廷行事,又何須證據。想來,此時陛下的萬歲軍陳兵豫州北方,便是在防備劉家。這種情況下,劉家想謀反難如登天。大廈將傾,與其跟著劉家陪葬,何不適時離開?你放過世子與郡主,靖王保你無事。”
“你就不擔心靖王也參與了謀逆?”
馮先生好奇問道。
陳跡搖搖頭,“若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