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回軍鎮?
不能回。
這是陳跡最理智的判斷。
那位馮先生高深莫測,自己若是回去,必定十死無生。
而且,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若是世子與郡主仍舊逃不脫,那自己能做的,也只是以後為他們報仇,而不是回去送死。
這時候回去,毫無意義。
“對,毫無意義,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回去的。”
陳跡像是在確定著什麼,自言自語道。
他瘋狂向山下逃去,一步數米。
將追來的黑衣人們也都遠遠甩在身後。
可是,陳跡忽然站定。
慣性使他在山坡上滑行數丈,揚起漫天的積葉才終於停住。
他站在原地抬頭看向月空,面色明滅不定。
山風如潮汐洶湧,吹動著他的髮絲。與衣袂向後飄去,獵獵作響。
下一刻,陳跡站在山腰處環顧四周地形,腦海裡心念急轉,盤算著他要做的每一件事情。
陳跡緩緩閉上眼睛,收起體內爐火,任由丹田冰流蔓延全身。
他帶著黑色運氣從蒼穹之上墜落,落在青山之上。
未等軒轅開口說什麼,他便已經拎起鯨刀朝崎嶇山路跑去:“奉槐,來,我趕時間。”
軒轅調侃道:“又有朋友要救?”
陳跡沒有回答。
山林裡,陳跡拎著雪亮的鯨刀一路狂奔。
奉槐在山間遊蕩著,一邊在側翼觀察著陳跡的動向,一邊尋找伏殺的時機。
“等等!”
奉槐看著陳跡的聲音忽然愣住,他發現,這一次陳跡根本沒有像之前那樣隱藏行蹤,也沒有可以避開圍殺,只是拖著一人長的鯨刀,直直朝著山下的巨斧士奉烈衝殺而去。
雪亮的刀光像是一顆流星,在山間不斷地下墜,下墜,下墜……
山君,虎也!
奉槐心中一驚。
陳跡這一次要用最快的速度將他們逐個擊破,根本不給他們伏殺圍殺的機會。
奉槐高聲急呼:“奉烈,跑。”
魁梧的奉烈拎起巨斧轉身就要跑,可陳跡忽然福至心靈怒吼道:“奮武,萬勝。”
軒轅一怔。
奉槐一怔:“老師!”
他猛然回頭看向山巔之上的軒轅,卻發現自己已看不清軒轅的神情。
奉烈緩緩轉身雙手持斧,目光隔空遙遙望向陳跡,心中戰意如黑色海水漲潮,拍得礁石驚濤駭浪。
“萬勝。”
奉烈拎著巨斧朝陳跡撞去,兩人就像天地間最魯莽孤絕的野獸。
一人山上,一人山下,迎頭相殺。
陳跡手裡拖著的刀,一點一點提起,身體裡的四十一盞爐火發出轟鳴,他最終驟然高高躍起,刀鋒旋轉舉過頭頂,彷彿殺意也隨刀刃攀升至蒼穹。
天有三寶,日月星。
人有三寶,精氣神。
噹。
金鐵交鳴聲響徹天地間,如武道鳴音震耳欲聾。
奉烈手中巨斧與鯨刀相擊在一起,鯨刀刀刃上傳遞來的力量震得他雙手發麻。巨斧幾乎要脫手而出。
他被劈的向後退出幾步,再想上前迎敵時,卻發現陳跡已如一陣風似的與自己擦肩而過,鯨刀刀背如流水般從他脖頸劃過。
至剛變至柔,變幻如意。
乾淨利落。
奉烈丟掉巨斧,緩緩跌坐在地上,他卻沒有失敗的憤怒與不幹,只憨厚笑道:“老師,您回來了。”
陳跡沒有回答,轉身提起馬槊般的長刀遙指山上奉槐。
未等他說什麼。
軒轅宏大聲音從山頂傳來:“不用再與奉槐廝殺,你可以將刀帶走了。”
陳跡鬆了口氣,拄著齊眉的鯨刀彎腰喘息。
軒轅大步流星走下山來,隔著十餘丈凝視著他:“你為何道出‘萬勝’二字?”
陳跡啊了一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想要喊一嗓子,就這麼喊了。”
軒轅深深看他一眼:“一刀將精氣神卷盡。我不建議你現在就回去廝殺。”
陳跡搖搖頭:“不行,還有人在等我。”
軒轅嗤笑道:“你如今的朋友倒是不少。
陳跡喘息片刻,隨口諷刺道:“你好像沒什麼朋友。”
軒轅黑色王袍隨風而動,平靜俯瞰著陳跡,眼中閃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