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曉抱著必死的決心,毅然轉身,疾步走到病床前。
扎針,推藥,拔針。
三秒完成!
她呆愣愣站在病床邊,心臟砰砰跳,指尖顫抖著。
那種完成任務的如釋重負一閃而過,違背良心的罪惡感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耳邊彷彿有個聲音在迴盪:南曉你殺人了!南曉你不配做醫生……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
她下意識攥著針管放進口袋裡,強裝鎮定轉頭看向門口。
“婁醫生,哦不,得喊婁主任,您來了?”
婁遲笑著擺擺手,“幸虧你沒進公立醫院賽道,不然心外主任哪有我的份。”
南曉禮貌微笑,“婁主任過分抬舉我了。”
“咱們上學那會,我只是記性好點,特別會考試而已,放到臨床實務中,一塌糊塗。”
婁遲悄悄打量著她,“聽說剛畢業那會,你就來中心醫院了,實習期之後也轉正了,後來突然消失了兩年,那兩年你幹嘛去了?”
南曉藏在口袋裡的手緊緊攥著,轉身看著窗外,避開跟他眼神接觸。
“當初醫院不是組織去國外進修嘛,進修完我就覺得國內的公立醫院水太深了。”
“像我這種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又是個女的,根本不可能混出頭。”
“索性就直接辭職,開了工作室,自己當老闆,不用每天打卡上班,沒有職場的勾心鬥角,賺得也不比公立醫院少。”
她低著頭自嘲地笑笑,“我這人就是很沒有格局,只想著自己舒服自在,沒有回報社會的公德心。”
“不像婁主任您,堂堂富家少爺,卻隱藏身份來公立醫院吃這份苦,偏偏還吃得津津有味。”
說了這麼多,她忐忑激動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
轉身看著婁遲,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當年畢業之後,你就從校友圈裡消失了,大家都說你回家繼承家產了。”
“萬萬沒想到,五年之後,你突然空降中心醫院,成了心外科一把刀。”
“婁主任,你消失的那五年,去哪進修技術了?”
婁遲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彎起,笑著敷衍道,“你要是來我們心外科,我可以送你去進修。”
南曉搖搖頭,“我這雙手,已經拿不動手術刀了。”
這時,洛書晚驚呼一聲,嚇醒。
她驚慌地爬起來,跑到病床前盯著傅司沉上上下下打量。
婁遲疾步走到她身旁,打量著她微溼的鬢髮,伸手摸摸她的頭,“做噩夢了?”
洛書晚長長嘆口氣,在床邊坐下來,趴到床上。
南曉踱步走到床頭位置,悄悄盯著給傅司沉扎針的那個位置,“洛小姐,您精神太過緊張了,傅總可能很快就醒了。”
洛書晚倏地抬起頭,眼神殷切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南曉指著傅司沉的眼睛,“上午的時候,我曾發現傅總的眼球微微動了一下。”
“真的?!”洛書晚激動地站起身,趴到傅司沉臉前,盯著他的雙眼來回看。
半天也不見他的眼球動一下,連睫毛都沒有一絲顫動。
洛書晚眼中的星光黯淡下來,失望地坐下。
南曉安慰道,“您別太擔心了,傅總雖然躺著不動,但是身體機能在悄悄恢復著。”
“今天眼睛能動,說不定明天手腳就能動了,也說不定明天傅總就醒了呢!”
洛書晚抬頭看看她,目光轉向婁遲,迫切地尋求一個肯定。
婁遲微微點頭,“完全有可能。”
洛書晚心頭一熱,瞬間紅了眼眶。
“你老這樣不行啊,出去走走吧,”婁遲拍拍她。
“外面冷,不去。”洛書晚握著傅司沉纏滿繃帶的手,眼巴巴看著他。
“吹一吹冷風,你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活著。”婁遲抓著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拖出病房。
被婁遲拉著在樓下溜達一圈,她纖瘦的小身板在寒冽的冷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這下,充分感受到了生命對寒冷的抗爭。
洛書晚縮著脖子抱緊自己,上下牙齒磕得噠噠響,“遲哥,你是想讓我感冒嗎?”
婁遲抬起胳膊,手掌附在她後背使勁搓著,“你要是能感冒也挺好,至少會乖乖躺下睡一覺。”
回到病房,洛書晚裹著毛毯窩在沙發裡,身子抖得像是屁股底下裝了一臺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