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送小哥低頭看花束裡的卡片,“這上面寫著,K先生。”
婁遲在傅司沉腳背扇一巴掌,“沉哥,快別睡了,那狗比玩意兒上門找茬來了。”
洛書晚打量著閃送小哥的模樣,“請問,你是從哪裡取的花?”
“心意花店,新浦路上那家。”閃送小哥回答。
“這花我簽收了,麻煩你幫我扔掉,謝謝。”洛書晚說著擺擺手。
閃送小哥抱著花束離開。
她神秘兮兮地看看溫教授和婁遲,勾勾手指,示意他們靠近點。
他們兩個非常配合,馬上湊到她跟前。
她壓低聲音說,“這個花店跟上次那個,同屬一家連鎖店,但不是同一個。”
“但閃送小哥,是同一個人。”
“你們說,這是不是一條非常有價值的線索?”
溫教授笑而不語。
婁遲拍拍她的頭,“吃飯,要涼了。”
洛書晚困惑地眨眨眼,“你們……為什麼是這個反應?”
溫教授緩緩開口,“K這麼多年來,能一直隱藏在暗處,就是因為身邊有頂尖的電腦高手。”
“像指定閃送小哥這種事,對他來說根本不叫事。”
洛書晚鬱悶地嘆氣,“難道我們就只能乾等著他來找茬?”
婁遲打個響指,“你說對了!”
溫教授夾一隻肥嫩的蝦仁放進她的湯匙,“也未必是件壞事。”
“只要有行動,就會留下痕跡。”
“他做的越多,留下的痕跡就越多,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
洛書晚抬頭看看昏迷不醒的傅司沉,嘆口氣。
“這樣等下去,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無辜之人受牽連。”
溫教授把飯菜往她面前推一下,“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你現在,照顧好自己和兩位病人,好好準備考研複試,其他的交給我們。”
洛書晚點頭應下,心裡卻無比沉重。
眼下,形勢這麼嚴峻,她什麼都幫不上。
說好了要跟傅司沉並肩作戰,做他的鎧甲,到頭來卻成了這個樣子。
唉……
吃完飯,婁遲伸著懶腰走人,回去準備手術。
溫教授留在病房裡,跟她聊昨天的庭審。
“這個案子,被告同意離婚,不涉及財產、撫養權等問題,很快就會下判決書。”
“你收集的證據非常全面完整,可以提交給警方,認定故意傷害罪。”
“他給不了你們母女經濟補償,讓他接受刑事處罰,也算是補償的一種方式。”
洛書晚沉默片刻,微微嘆氣,“算了吧,不想再跟那個人有什麼牽扯了。”
溫教授點頭,“你還是太善良了,以後執業了,可不能秉持這種心態辦案,不然容易遭歹人算計。”
洛書晚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
“溫教授,咱們律師行業,真的有這麼危險嗎?”
溫教授深深點頭,“處處是陷阱。”
“不管面對當事人、法官,還是律師同行,你的每一句話都要慎重。”
“等你執業之後,獨立代理案件,代表的就是當事人,你的言行舉止,甚至是眼神,都會被對方放大分析。”
“等案件結束之後,己方當事人也會對你的言行舉止,甚至是眼神,進行復盤解讀。”
“很多當事人,案件都結束三四年了,依然會跑到律協、司法局去投訴代理律師。”
“這就是,當初心慈手軟留下的禍根。”
“那……”洛書晚困惑地蹙眉,有些難以接受,“我以後要變得冷血無情嗎?”
溫教授笑了,舒朗溫柔的笑聲讓人如沐春風。
“你的善良是天生的,是變不了的。”
“我的意思是,你要把感性和理性區分開,讓你的善良長出刺來。”
“捍衛當事人利益的前提是,你首先做好自我防禦。”
“不能因為同理心模糊了邊界,甚至打破規則。”
“比如,你是交通事故案件中保險公司的代理律師,對方是一個上有老下有小、自身又殘疾、家庭極其貧困的老百姓,可憐巴巴地求你多賠點錢吧,他等著錢救命。”
“你會不會動惻隱之心?”
“……”洛書晚沉默了。
溫教授淡淡微笑,“執業過程中會遇到很多類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