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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什麼,今晚這段《四郎探母》他總唱不完整,老卡殼兒。嚴志新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就回屋了,想跟賈清道個歉,讓他原諒自己。可是一進門就發現賈清已經睡著了,沒脫衣服,蜷著瘦瘦的身子縮在床上,臉頰花花的還帶著淚痕。嚴志新的心一下子軟了,滿腔溫柔湧進胸口,走過去愛憐地輕輕摸了摸他的肩膀,把薄被拉上。這時他發現賈清懷裡摟著個東西,是那隻裝魚石的木頭盒子。摟得很緊,嚴志新試著扯了扯,扯不動。他把蠟燭熄了,上床睡覺。可是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始終有個想法干擾他,讓他越來越緊張,神經繃得筆直,都快斷了。輾轉了半個小時,他終於忍不住了,從床上坐起來,把賈清拍醒。賈清睡意濛濛地揉揉眼,發現嚴志新在黑暗中極其嚴肅地看著他,嚇了一跳:&ldo;怎麼了?&rdo;&ldo;阿清。&rdo;嚴志新幹乾地說,&ldo;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起了貪心,想把這塊石頭據為己有,不打算交出去了?&rdo;賈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支支吾吾:&ldo;哪兒的話,誰說的……我……&rdo;嚴志新說:&ldo;沒有嗎,那好,&rdo;他一把從賈清懷裡抓過盒子:&ldo;咱們本來好好的,要去上海玩兒,開開心心過假期。落到了現在的地步,全是這狗niang養的惹的禍。咱們現在就一起去交給梅爺,完事兒了該咋樣咋樣,捲鋪蓋走人。&rdo;&ldo;不!&rdo;賈清慘叫一聲,撲過去搶,嚴志新不給,他就一口咬在對方胳膊上,留下個血淋淋的牙印。嚴志新吃痛,手一鬆,盒子又回到賈清手裡。嚴志新氣得渾身發抖:&ldo;賈清,你!&rdo;賈清把盒子藏在身後,瞪著小鹿一樣的大眼睛:&ldo;不給,我不給!&rdo;嚴志新的拳頭霍地攥起來,青筋裸露。&ldo;賈清。&rdo;嚴志新狠狠說,&ldo;我錯看你了。我一直以為你是特殊的,有些小任性小毛病,但至少是個正直的人。你今天讓我大失所望。原來這就是你的真面目,貪這種見不得人的小利,連你爺爺的遺囑都忘在腦後。你對的起自己的良心麼!我嚴志新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人!&rdo;賈清的臉更白了,像紙一樣:&ldo;志新,我……&rdo;&ldo;你他媽閉嘴!&rdo;嚴志新睜著血紅的眼,從床上扯起被子,轉身頭也不回地甩門走了。賈清站在原地,張了幾次嘴都沒說出話,眼睛一紅又哭了。嚴志新是這世界上真正對他好的人,要是連嚴志新都不要他了,他就什麼都沒了。關成章折騰了半天腿間那東西才軟下去,渾身燥熱。他從腰包裡掏出個創可貼粘在乳頭上,想了想覺得有點變態,又把它撕了。這時門響了兩下,關成章趕緊套上背心。嚴志新從院子裡抱著床被子進來,看到他愣了愣:&ldo;成哥,你眼鏡呢?&rdo;關成章苦笑:&ldo;碎得太厲害,戴不了了,反正我視力也不是太差,不戴也行。你怎麼來了?&rdo;嚴志新的臉臭臭的,悶聲悶氣說:&ldo;沒什麼,小事兒。成哥,我今晚住你這兒行吧。&rdo;關成章笑笑:&ldo;咱倆誰跟誰啊。&rdo;一張床睡兩個大男人還是有點兒擠。關成章和嚴志新背貼背,想著各自的心事,一夜無話。21 金根銀根冷戰持續了三四天。賈清一到早上就坐在關成章屋外的院子裡眼巴巴等嚴志新,可嚴志新不理他,當沒看見似的一拐就繞過去了,繼續幹自己的事,一句話都沒有。&ldo;這麼心疼他乾脆就跟他和好了,總這麼耗著也不是事兒。說實話,誰沒有點兒私心,這種珍寶在外行人眼裡就是白花花的銀子,是個人都得動心。上輩傳下來的,現在莫名其妙要拱手讓給自己不待見的陌生人,能不猶豫麼。你開導開導就行了。&rdo;關成章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嚴志新每天都睡不安穩,眼下黑眼圈越來越青,他這當大哥的也不能袖手旁觀。摘了眼鏡後,關成章更帥了,少了點兒文氣,多了點兒跟嚴志新類似的野氣。&ldo;不行。&rdo;嚴志新認真的說,&ldo;成哥,這回比不得平時的小打小鬧,不能縱容他。&rdo;他看起來疲憊得很,鬱鬱寡歡。賈清每天躺在沒有嚴志新的、黑漆漆的屋子裡,聽窗外怒張的濤聲,害怕得不敢閉眼。一閉眼,就聽見嗚嗚啊啊的哀嚎,一閉眼,就看見一條流著膿水的魚,瞪著翻白的死魚眼看著他,說:救救我……他的人生價值觀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