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玥到鈺宸閣時,玉嫣然正在裡面辱罵宮人,言語之間絲毫沒有半點官宦女眷的修養,簡直不堪入耳。
“我可是漢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你們竟敢變著法折辱皇室女眷,誰借給你們的狗膽?”
“本王妃要見太后,你們一個個推三阻四的,到底藏了什麼鬼心思。”
“你們這些賤皮子,等我見了陛下,定要讓陛下剝了你們的皮。”
唐如玥眉間蹙緊,面色陰沉,“她這幾日都是如此?”
“倒也不曾如此,今日午後,不知為何突然鬧著要見主子。”
南燭真心看不上這位漢王妃,放著好好的郡王正妃不當,非要纏著陛下上趕著當外室。
唐如玥又問道:“可有人來見過她?”
南燭不假思索地回道:“不曾,有主子的旨意在,奴婢等嚴加看管,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在記憶中搜尋了許久,唐如玥也未曾發現小說中有女主幫手的資訊,可她不相信玉嫣然會無緣無故鬧騰,總不能是想要跟她聊家常吧。
唐如玥沉思片刻,道:“差人去請太妃入宮,就說哀家想跟老姐妹敘敘舊。”
南燭躬身應是,轉身出去安排。
唐如玥讓白蘇三人守在宮外,一個人進了寢宮。
“你們都退下吧。”
聽到唐如玥的話,玉嫣然猛地抬起頭,烏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眼中閃著微不可見的狂熱。
等到宮人退了出去,她一臉焦急,問道:“你也重生了,對不對?”她激動的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唐如玥心中一緊,面上卻一點不顯,她目光坦然的看著玉嫣然,道:“你可是瘋了,怎的胡言亂語起來,來人還不叫太醫來給漢王妃看看。”
玉嫣然眼神閃爍,目光慌張驚懼,揮舞著雙手,道:“不,不可能,我,我不可能猜錯,不會的……”
唐如玥冷眼旁觀,看著她從瘋狂到冷靜,受困於認知,任憑玉嫣然重生多少次,她也無法猜到唐如玥穿書,接收了原身的記憶。
她不露聲色地試探道:“哀家雖不知何為重生,可你既能重活一次,為何還要深陷於皇家?”
玉嫣然唇邊露出一抹悽然的笑容,道:“你身居高位,自然有資格,看不上我的辛苦鑽營,我能怎麼辦,我出身不高,父親只是四品小官,母親曾被迫流落風塵,在這到處都是門閥世家,高官勳貴的京城,誰能看的上我這樣的出身,即使嫁入王府,那些官眷貴女,還不是依舊在背後笑我,說我是麻雀,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她神色越發瘋狂,笑聲如泣,“像你這樣出身世家,尊貴無比的嫡女,京中貴女官眷,誰不得捧著你敬著你,連先皇都不惜屈尊降貴,三番五次上門求娶,才能贏得美人心,你如何會懂我的難處。
我費盡心機,小心翼翼地討好你,本以為你會讓我入宮,可你卻將我嫁給一個不過三品郡王,就算他是皇室又如何,只不過比我父親高一級,在這滿地勳貴的京城,我只是想要不被欺凌,我有什麼錯?”
玉嫣然撲倒在床榻上,頭埋在被褥中,放聲大哭。
唐如玥走到窗邊的小榻跟前坐下,看著窗外落了一地的枯葉,感慨道:“你以為唐家百年清貴,卻不知唐氏一族謹小慎微,人人循規蹈矩,從不敢越雷池半步,這才換來百年長盛不衰。
世間萬物盛衰榮辱,皆有定數,無人能逃脫天道命理,你見哀家位高權重,卻對哀家的無奈隱忍視若無睹,你只看到旁人的風光,看不到他人錦衣之下的累累傷痕,又何嘗不是在欺凌他人?”
誰弱誰可憐,唐如玥可不是蕭奕承,她怎會不明白,玉嫣然恨得不是旁人欺凌羞辱她,她恨的不過是那個能夠欺凌羞辱別人的人,為什麼不是她罷了。
非要給自己的虛榮貪婪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她根本不相信玉嫣然的話。
唐如玥問道:“除了這些自怨自艾的話,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玉嫣然拉著衣袖,抹去臉上的淚痕,坐正道:“我要去皇庵,請太后應允。”
唐如玥眉尾上揚,轉頭打量著她,不解地問道:“哀家早已給過你機會,如今這田地,你覺得還有可能嗎?”
“只要太后應允,我從此再不會踏出皇庵半步,此生絕不會再見陛下。”玉嫣然篤定,只要她讓步,太后必然會答應。
唐如玥垂頭看著指尖,淡色丹蔻隨著光線折射,變幻出夢幻的粉,如玉嫣然此時的夢一般虛幻。她冷笑道:“哀家若是不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