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屈膝行禮,然後退到殿門口,喚來小內侍前去傳旨。
蕭景義忙完手上的摺子,拿過宋思明的請安摺子開啟一看,嚯,真是大手筆。
摺子倒是樸素得不能再樸素,後面附著的禮單,上面每一個字都在明晃晃向蕭景義表明同一個中心思想。
有錢,就是有錢。
田黃石歲歲平安,和田羊脂玉吉慶有餘,鴿血紅瑪瑙串制的柿柿如意,這都不算稀奇。
丈高的珊瑚,金絲楠木的三開佛龕,前朝名家書畫以及一對拳頭大小的東珠。
財富之雄厚,讓身為天下之主的蕭景義都忍不住咋舌。
難怪中書不敢擅作主張,這其中的金絲楠木和東珠乃是皇室專屬,宋思明雖是皇親國戚,品級不夠,擅用就是死罪。
偏偏又是獻給皇上的請安禮,若是議罪,就會落下個大不敬的罪過,不論罪刑處,又成了翫忽惰怠,裡外不是人。
蕭景義理解中書官員的為難,看在賢太妃和蕭景宸的份上,宋思明也算是他的長輩,苛責就免了,明日私下裡提點建議吧。
畢竟這麼炫富,但凡心態脆弱的皇帝,此時抄家的聖旨已經在路上了……
蕭景義喚來白蘇,指著禮單上其中幾個,道:“這幾個給太皇太后送去,其他的都收到庫房裡,年禮封賞正愁缺些壓底的物件,這不就有了。”
“陛下,那奴婢就全接收了?”白蘇有些不確定,又問了一句。
蕭景義嗯了一聲,擺手示意白蘇照章辦理。
白蘇也不囉嗦,邁步出了殿門,點了幾個宮人隨她前去接收禮品。
有了唐如玥的分析建議,蕭景義此刻心無負擔,坦然地收下了宋思明的禮物。
在他心裡,那些禮物上面已經默默標註了名字,金絲楠木送去漢王府,東珠賞給禮親王,黃大師的畫作是唐首輔的心頭好……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蕭景義已經在心裡分配好禮物的去向,越發覺得皇祖母出了個好主意,茶馬互市非宋家不可。
以至於第二天早朝,宋思明覲見時,蕭景義看向他的目光中透露出的熱烈和喜悅,險些擊穿了宋思明的小心臟。
宋思明暗暗吐槽,莫名有種被人惦記上的感覺怎麼破,線上求,挺急的——
表面上,宋思明恭敬有禮,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極其明確。
他雙膝下跪,一叩到底, “臣禮恩伯宋思明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椅上坐著的只比他的外孫大兩歲,可君臣有別,哪怕龍椅上坐著的是他的親外孫,他也必須依照規矩行禮問安。
蕭景義輕輕抬了下手,道: “禮恩伯免禮平身,愛卿自江南而來,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
“陛下仁厚,臣惶恐,陛下初登大寶,臣不勝欣喜,是以未曾請旨,冒然入京,想要早日一睹陛下的風采,請陛下見諒。”
宋思明既是誇讚蕭景義,又解釋了自己的冒失,絕口不提先前諸多試探,只稱急於面見天顏。
本就存了施恩的心思,蕭景義自然不會跟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他說:“宋卿心思純良,與三弟甚是相像,朕一見就覺得親切。”
蕭景義的意思也十分明確,看在蕭景宸的面子上,過去的事既往不咎,一筆勾銷。
得到想要的結果,宋思明更加謙卑,他又道: “臣聽聞西北蠻族犯境,戰事緊張,臣略有薄財,捐贈白銀十萬兩資為軍費,為我大夏百姓,為西北邊境的將士們,略盡綿薄之力。”
宋思明慷慨解囊,反客為主,蕭景義倒是不便再提茶馬互市的事情,
他先是讚許了宋思明的忠君愛國之舉,又問道:“愛卿似乎對西北邊境格外關注,不知是何緣故?”
“陛下容稟。”宋思明開門見山地說:“陛下想必知道臣行商賈之事,陛下可知臣以何營生起家?”
見蕭景義詢問的眼神,他繼續說道:“臣當年就是以茶葉絲綢去塞外換取上好的毛料藥材起家,不瞞陛下說,臣對西北情有獨鍾,當年臣屢次出關前往塞外收購皮料,西北軍的將士們給了臣很多幫助,有幾次臣深陷馬匪包圍,若不是西北將士們拼死相護,哪有臣今日的風光。”
人人都知道宋思明是江南首富,有關他如何起家,坊間流傳著許多說法。
有人說,他在漢中挖到了前朝皇室的寶藏。
也有人說,他是殺人越貨,做的是見不得光的買賣,賺夠了錢才金盆洗手,做了正經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