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日捧著羊毛地圖,茶不思飯不想,就跟中了邪一樣。程沇那時候太小了,還不到記事的年紀,但是他能清晰的記得當時的父親,或許這件事情給程沇的刺激太大了。程沇的父親又重新回到了這個行當,因為羊毛地圖,後來他和別人搭夥下鬥,一出去就是三年,第一次三年,第二次五年,第三次去了幾年,程沇不記得了,很多很多年,他數不清楚了……就在父親為了羊毛地圖出去第三次的時候,程沇的母親得病了,一年比一年重,終於挺不過來了,臨死的時候拉著程沇的手,叫著她愛人的名字。那個時候,程沇恨死了他的父親,這樣一個男人,只在娶老婆的時候費盡心思,好像多愛這個女人,等生了孩子就撒手不管了,程沇完全是母親拉扯長大的,而他的母親死了,他的父親根本不知道,甚至沒回來看母親最後一面。喪事還是鄰居幫忙處理的,程沇那時候覺得,他不只是失去了一個母親,同時也失去了父親,或許他從來就沒有過。溫白羽聽到這裡,特別想要安慰程沇,程沇眼裡全是濃濃的絕望,那時候他還很小,甚至還在上學,或許程沇總是表露出那種無所謂的樣子,也是因為小時候的打擊。程沇嘆了口氣,說:&ldo;後來我長大了,我父親一直沒回來過,我在琉璃廠租了一間小鋪子……&rdo;程沇想找到父親,如果那個男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渣子,他就當面揍他一拳,所以程沇一隻腳踏足了這個圈子,他的生意很小,見識也很淺薄,在土瓢把子眼裡,他根本是圈外人。程沇打聽著父親的訊息,直到他二十歲的時候,他終於打聽到了,那是兩年前,程沇還在自給自足的讀大學,他終於打聽到了父親的訊息。程沇笑了一聲,說:&ldo;但不是活著的訊息。&rdo;溫白羽沒說話,靜靜等著他繼續說下去。程沇說:&ldo;我偶然間聽到總是到我店裡補貨的幾個土夫子說起的,說是他們出任務的時候偶然看到了一具屍體,已經爛的不成樣子了,手裡握著一張羊毛毯子,衣服還特別老舊……&rdo;程沇那時候想,難道是他的父親?他出了很多錢,讓那些土夫子把屍體運回來,起初那些土夫子不肯,但是因為錢很多,後來就答應了。那具屍體真的是程沇的父親,已經腐爛的能看到骨頭了,死了很久很久,全身的面板是紫黑色的,好像中了毒,身上也有被野獸啃咬的痕跡,骨頭上全是裂縫和傷口,程沇粗粗的數了數,肋骨就骨折了三根,其中一根還是粉碎的。 程沇說:&ldo;那個場面……&rdo;程沇突然用手捂住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溫白羽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後背,程沇的身體在微微打顫,艱澀的說:&ldo;那個場面,太可怕了……我雖然恨他,但我,但我沒想過讓他去死……&rdo;屍體腐敗的很厲害,死了很久了,似乎和程沇的母親去世的時間差不多,怪不得程沇的父親這麼多年不回來,因為他已經回不來了。那具腐敗的骷髏,扭曲的手掌裡攥著那張羊毛地圖,因為那些土夫子沒什麼眼力,地圖又非常噁心,羊毛上粘黏著腐敗的肉屑和血跡,所以就沒多看,也留給了程沇。程沇把父親下葬了,但是沒有和母親合葬,他想著,如果這個男人不沉迷於他的羊毛地圖,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的母親活的那麼艱難,重病纏身,他的父親卻不回來看一眼,這樣的男人不配和他母親合葬在一起,永遠不配。程沇對這張地圖其實也是有執念的,他想毀了地圖,但是也想找到上面的東西,他父親一輩子做不到的,他想要狠狠地告訴他父親,他能做到。程沇把和万俟景侯的合照還有簽名燒了,其實也有些孩子氣,但是能看得出來,他到底有多心疼,多放不下。程沇抹了一把眼睛,說:&ldo;我真不知道這張地圖有什麼讓人著魔的地方,我父親他本身……本身是個好父親的,但是……&rdo;溫白羽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說:&ldo;放心好了,咱們能找到。&rdo;程沇點了點頭,突然很鄭重的說:&ldo;溫白羽。&rdo;溫白羽說:&ldo;嗯?&rdo;程沇說:&ldo;這麼多年,我一直都一個人活著,也沒人關心我,你是第一個安慰我的人,謝謝你,你真是好人。&rdo;溫白羽笑著說:&ldo;好人卡就不用發了,其實這麼久你一直封閉自己,多出去走走,多認識一些人,還會有很多好人的。&rdo;程沇點了點頭,抹了抹自己通紅的眼睛,笑著說:&ldo;真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