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抓起旁邊一個大酒罈，一掂就扔過去。趙嘉連忙一把接住，驚訝的說：&ldo;王上？&rdo;吳糾笑著說：&ldo;有的時候，的確需要借酒消愁，雖然知道只是徒勞，但是人生在世，不徒勞幾次，實在沒什麼意思。&rdo;趙嘉定定的看著吳糾，嗓子滾動了好幾下，終於還是沒能開口，只是接住酒罈，說：&ldo;嘉……先告退了。&rdo;吳糾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好像在處理什麼魚，又開始專心致志的理膳了，趙嘉退到門口，看了一會兒，這才抱著酒罈走了。趙嘉還是沒有回營帳，在行轅中隨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面臨水坐下來，吹著夜風，將酒罈拍開，抱起酒罈就開始灌酒。日頭越來越黑，越來越暗，很快月光就消失了，一片陰沉沉的，彷彿伸手不見五指，趙嘉的酒罈都要空了，已經進入了深夜，一切都很安靜，連巡邏的腳步聲都聽不到了。趙嘉看著毫無波瀾的水面，似乎陷入了沉思。然而就在這時候，趙嘉的身後，突然從陰影中走出一個黑衣人來，他靜悄悄，毫無聲息的站在那裡，臉部還藏在陰影中，沒有腳步聲，甚至沒有呼吸的聲音，彷彿是一潭死水。他站在趙嘉的身後，腰上挎著寶刀，就定在那裡，也不開口說話，趙嘉正在飲酒，酒水將他身上的衣裳都打溼了，鬢髮也溼了，看起來極為狼狽。趙嘉突然說：&ldo;你不該來。&rdo;那黑衣人藏在陰影之中，始終沒有露臉，他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趙嘉都不需要回頭，似乎已經認出他了。那黑衣人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的像是一把老銼刀，又像是砂紙打磨著粗糙的樹皮，低聲說：&ldo;公子。&rdo;趙嘉又重複說：&ldo;你不該來這裡，你已經有一個公子了。&rdo;那黑衣人說：&ldo;卑將不敢忘記公子的救命大恩，卑將心中的公子，只有您一個人。&rdo;趙嘉突然笑了一聲，說：&ldo;我可能已經不是秦國的公子了，從此之後，秦國的公子，只有公子白一個人了。&rdo;那黑衣人又說：&ldo;公子，酗酒傷身，當心身體，您何必為了一時之氣，傷了自己的身體呢？&rdo;趙嘉看著手中的酒罈，沉默了良久，慢慢開口說：&ldo;你說的對。&rdo;他說著，抬起頭來，眯了眯眼睛，突然說：&ldo;有人來了，你回去罷。&rdo;黑衣人立刻說：&ldo;是，公子。&rdo;他說著，身形一動，黑色的身影一瞬間消失在趙嘉身後，彷彿是錯覺一樣。隨即就聽&ldo;沙沙沙&rdo;的腳步聲，果然有人走了過來，這地方很偏僻，時間又晚了，應該沒人過來，沒想到卻有人走過來，而且朝著趙嘉走過來，正是酆舒。酆舒竟然穿著一身褻衣就出來了，肩上披著一個披風，還睡眼惺忪的，趙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酆舒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很沒形象的罵了一句，說：&ldo;大晚上的，你抽什麼風？&rdo;趙嘉說：&ldo;嘉喝酒不關你的事兒，你過來做什麼？&rdo;酆舒氣的將他的酒罈子搶過來，說：&ldo;的確不干我的事兒，我睡得好好兒的，被王上派來的寺人叫醒了，讓我來關心體貼一下你，說我是鹹尹，有必要關心一下卿大夫。&rdo;趙嘉吃了一驚，說：&ldo;王上？&rdo;酆舒抱著酒罈子喝了一口，抹了抹嘴巴，說：&ldo;王上是不是怕你酗酒酗死？這麼一大罈子就要見底兒了。&rdo;酆舒拍了拍酒罈，突然說：&ldo;方才誰在這裡？&rdo;趙嘉眼神一動，說：&ldo;沒有人，鹹尹大人還沒睡醒，回去罷，嘉的事情，跟你無關。&rdo;酆舒一瞬間蹦起來，趙嘉以為他要回去了，哪知道酆舒突然蹦起來，雙手開弓就去撕他的嘴巴，趙嘉吃了一驚，連忙伸手去擋，酆舒才跟野狗似的，好像潑婦打架，一下把趙嘉壓在地上，差點就去扯趙嘉的頭髮。趙嘉上過這麼多次戰場都沒害怕過，看到這打架的架勢，一瞬間竟然都嚇懵了，說：&ldo;你做什麼！？&rdo;酆舒氣的坐在他身上，撕著趙嘉的嘴，說：&ldo;做什麼？老子今天教教你怎麼說人話，老子大半夜睡的正香，被王上叫起來看你這臭臉，不能對王上撒火，還不能撕你的臭臉麼？！&rdo;趙嘉說：&ldo;又不是我讓你過來的，你大可以走……沒人能……沒人能體會嘉失去國家的痛苦。&rdo;